第109章 刘虞夫妇
刘雨薇身披一袭孔雀袍,在侍从与丫鬟的簇拥下步向州牧府的大门。这身孔雀袍,不是郡主正装,而是专为家族欢聚准备的华服,其上斑斓色彩犹如孔雀开屏,熠熠生辉。
好多年没穿过了。
昔日辉煌一时的州牧府邸,现在成了刘虞的私人宅邸。
尽管权力更替,府邸却未显丝毫颓败之态,没有人刘虞退位让贤的背后,隐藏着一场逼宫。如此,府邸依旧保持着往昔的宁静与尊严,只是访客由名士变成了隐士。
看着父母的住处人声鼎沸,刘雨薇有些恍惚,她默默地想,如果华儿一直是一个胸无大志,只知道习文练武的小孩子,幽州还是父亲说了算,会是一个什么光景?
恐怕自己一家人连公孙瓒那一关都过不去吧?!
华儿说父亲站在他的高度,只能看到天下。
现在天下是华儿在闯荡,父亲身为旁观者,也已经观察了这个天下有小半年的光景,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
家丁看到刘雨薇来了,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真是郡主来了,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喊道:“郡主,真是您来了?”
刘雨薇挂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幽州正值千载难逢的巨变之际,政务冗繁,我父亲母亲可在家中?还请你代为通报一二。”
门房闻言,面露歉意:“郡主,真是巧了不是,老爷和夫人此刻均不在府内。自春日初始,他们每日辰时便已外出,直至夕阳西下才归。不过,小的知晓他们的去处,若郡主不嫌弃,小的愿为您引路。”
刘雨薇闻言道:“那便有劳小哥了。”
门房连忙摆手,惶恐道:“哎哟,郡主如此称呼,可真是折煞小的了!”
家丁徒步往前走,刘雨薇坐在马车内在后面跟着,一直出了城到了滦河。
目光所及,是刘华设计,戈云离团队施工的刘华桥,威武地跨在滦河之上,两岸是砖石垒砌的堤坝,幽州的水利工程,以滦河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没有旱地,没有沙地,各类堤坝、蓄水池,可以阻挡千年难得一见的洪水。
刘雨薇下了马车,沿着河边堤坝行走,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她恍然想起,华儿一手设计的堤坝,他自己都没有好好看一眼。
“我父亲母亲每天都来这河边是做什么?”
门房笑道:“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雨薇顺着滦河朝上游走,经过大桥两三里,随着河道越来越窄,河床的建设由砖石垒砌改成了大片石头,河道虽然窄,可是很深,以篙不能落地,却十分清澈,游鱼来来往往,可以计数。
河边建了一个渡口,一艘大船,连人带马,大概可以装三五十人,正从北岸缓缓朝着南岸行来。
渡口边上,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成的驿站,已经人满为患。
新燕京城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幽州以南的百姓来来往往,这里是必经之路,走这条水道,要比大桥节省二十多里路。
刘雨薇奇怪道:“我父亲在这里做什么?又要去新燕京城吗?”
门房笑道:“您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刘雨薇摸不着头脑,走上前去,立在渡口处,看着那艘大船越来越近,有个人将一串五铢钱挂在船舵上,“老丈,哪有出力气不收报酬的?现在的幽州人人有地种,人人有钱赚,都有钱了。”
撑船的老者道:“我家的粮食吃不完,钱也用不完,谁要你这个?”
刘雨薇听到这个声音,眼眶红了,那掌舵的人,不就是堂堂幽州牧,自己的父亲吗?
此刻他换上了粗布麻衣,竟然做起了这样的营生,自从自己有记忆以来,他就不曾贪墨过一分钱,除去家族的吃喝用度,所有的结余,他都会散给百姓。
所以他才会被人称之为圣人吧?!
船靠岸了,乘客们纷纷上岸,看到了渡口边上的女子,都先迷糊了一下,然后有人试探地说道:“郡主?雨薇郡主?”
“哗“地一声响动,四周的百姓仿佛被热油激起的锅,瞬间沸腾起来,在刘雨薇的眼前跪了一片。
“雨薇郡主,真的是您吗?世人皆传,您是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更是咱们华公子最坚实的后盾。今日,我等终于有缘一睹真容。“
“雨薇郡主,您本人比那画卷上描绘的还要美丽动人,真是画中仙,人间颜。“
“郡主大人,您此番莅临此地,莫非是为了亲身感受百姓疾苦,体察世间民情?”
……
“雨薇,你怎么来这儿了?”
刘雨薇闻声回头一看,那个驿站前头正忙碌着熬粥的妇人,是自己的母亲呀。
刘雨薇扭头就要往回走,可是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再也绷不住心酸,跪在王氏的面前,痛哭不止,道:“娘,这半年,您是怎么过来的呀,孩儿们不孝。”
王氏蹲下将刘雨微抱在怀里,老泪纵横,道:“你和华儿都是好孩子,是你们的父亲和娘做错了。”
刘虞上岸了,刘雨薇对着他磕头,道:“父亲,我和华儿做的不好,您二老也不能这么作践自己。”
刘虞脸上的那股郁气,在这个瞬间,消散不见了,用手心抹着眼角,道:“没有作践,就是学你们的样子,多和百姓亲近亲近,女儿,快起来,春寒料峭,地上凉。”
周边百姓都听明白了,日日在此地施粥,撑船的人,那可是华公子和雨薇郡主的爹娘呀!
这还得了?
他们都在回忆,自己有没有做欺辱这撑船人和施粥人的行为。
貌似没有,幽州政通人和,哪里还有恶事的发生?
就在驿站的小棚子里,刘雨薇跟刘虞、王氏围桌而坐,一家子,终于在变故后坐在了一起,实际上,这是刘雨薇去洛阳寻蔡文姬以后,刘虞和王氏第一次愿意听刘雨薇说话,也是刘雨薇第一次想和他们说说话。
“雨薇,你与华儿,注定要在历史的长卷中留名。瞧瞧这些朴实的百姓,他们对你满怀敬爱与拥戴,即便是街头巷尾,亦能轻易唤出你的名字,父亲在这里做过刺史,自问问心无愧,也自问深得百姓爱戴与信服,却比不上你与华儿的这一两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