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争执，我们共赴死
这句疑问传来，让希尔科停下踱步。
他双手拄着手杖，放置在最上面的左手食指上下敲动。
像是倒计时，又像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动作。
几秒后，他的眼神重回阴鸷和无情。
“为什么？”他仰起头，似乎在品味这句话，停顿了一会儿，“因为祖安在你手里，只会越来越衰弱下去，永远没有希望。”
“你要跟上城开战，这就是你打造的所谓希望吗！”
范德尔的声音从层层加固的酒馆大门内怒吼而出，却沉闷无比。
“为什么不呢？”希尔科手指敲击的节奏逐渐放缓，“一条逐渐沉没的船，尽管速度很慢，但依旧是在走向沉没......而我......有了一条新船。”
“拿祖安人的血肉建造的新船！？”
范德尔一拳锤在门上。
希尔科死死盯着那扇门，良久，才摇摇头，“范德尔，你是真的老了。”
说着，他继续踱步，抬起手来。
随着他的动作，黑巷中，上百个灰衣身影聚集过来。
“范德尔，你难道看不见吗？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陪着你静静等待大船的沉没！”希尔科猛地怒吼！口水飞溅！手杖猛地往地上一敲！
“当”的一声，周围的手下立刻山呼海啸地叫喊着。
“祖安人的血肉？上城难道不是建立在我们祖安人的血肉之上吗！？他们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喝干净的水！吃干净的食物！我们祖安人呢！？成为他们的垃圾场还不够！甚至还要慢性绞杀我们！”
“如果是这样的船！那就！沉没吧！”
“我们宁愿用骨与血！用死人的指甲！搭建一艘骸骨之船！冲向他们！”
希尔科的一席话，彻底点燃周围人的血性。
他们狂叫着捶打着胸部。
有的将手中的铁器狠狠扔向福根酒馆。
希尔科微微一笑。
肌肉开始萎靡缩小的德卡却不合时宜的扶住墙干呕起来。
秽物掺杂着暗淡的紫色液体喷了一地。
他整个人也像是中毒一般开始发颤、痉挛、痛苦的哀嚎。
这哀嚎声与周围人的欢呼响应一起，刺得人耳膜疼。
希尔科微微皱眉。
因为范德尔的提前防备，让他的突袭效果大减。
范德尔的势力黑狼帮众们，在被袭击前似乎都有了足够的警惕和准备。
导致德卡突袭时，竟然没有达到想想中的摧枯拉朽之势。
甚至被手持铁皮拼接盾牌、木盾等防具的黑狼帮众给顶住了第一波攻势。
再有范德尔迅速的铁拳抗压出击。
一时间竟然有拖住耗死德卡的明显趋势。
希尔科的手下虽然人数不少，但面对连微光突变巨兽都受阻的场面。
这可跟一开始预想的不一样，所以士气大减。
直到希尔科打出了自己的底牌。
这也是给他的一次打击。
因为，这张底牌，本来是他用来进攻上城的奇招。
没想到在一统祖安的时候，就要用出来。
不过，效果是得到验证了。
废物实验体德卡没做到的摧枯拉朽。
被底牌轻易做到。
算了，反正目的是达到了。
至少是，只差一步。
希尔科的眼神稍微黯淡一点。
要一统祖安，那，范德尔非死不可。
因为，尽管他成了人人口中带有轻视意味的“黑猎犬”。
但他依旧是祖安实际上的精神领袖。
大部分只是觉得他老了，没有那股燃烧的烈火了，但也都知道，范德尔不会害他们。
于是，这艘破船的船长不死。
那依然改变不了什么，祖安人会这样缝缝补补的过下去。
“唉。”希尔科摇摇头，朝着紧闭的酒馆大门喊道，“范德尔，我只要你一人的命，其他的，我以这黑巷起誓，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停了几秒，眼见没有回音，他继续说道：“我的耐心有限，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也该死心了，你的那些炼金男爵兄弟姐妹们，可一个也不敢来趟这趟浑水。”
继续的沉默。
希尔科闭上眼睛，气氛陷入沉默，就连不停呕吐快要恢复人形的德卡，也识相的强行止住。
不多时，希尔科抬起手。
早有准备的手下从后方托着炼金燃料走来。
他说到做到，要把这福根酒馆，范德尔的象征，付之一炬。
“停下！希尔科！”
范德尔的声音突然传来。
几秒后，几声沉重的挪移声，紧闭的酒馆大门慢慢打开。
手持铁拳套的范德尔站在门口。
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或者说，即视死如归，又......带着解脱。
他的身后，本索、塞薇卡铁青着脸，似乎非常不认可。
而希尔科此时也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位昔日的老友赴死。
“喝啊！！！”
就在这时，一声不可阻挡的怒吼从后方传来。
非常熟悉，以至于范德尔回身惊讶的喊：“蔚？”
是蔚，她不知用什么办法冲破了地下室的阻碍，此时，正双手套上自制的铁拳套。
连站立的姿势都和范德尔一模一样。
“快回去！”范德尔脸上的表情由惊讶瞬间转为愤怒，怒斥着，“快跑！”
然而，蔚丝毫不为所动。
她低下头，检查并继续缠绕绑住铁护手的部位，一时间，仿佛站在那儿的，不是那个只知道成天惹祸的假小子。
而是一个大人。
一个足以扛起责任的大人。
“范德尔......”蔚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紧张中带着平静，“你给我说过很多次，所谓的责任，我并不理解。”
范德尔愣在原地，看着眼前即熟悉又陌生的粉发女孩。
“但前几天，那个奇怪的大高个对我说......”蔚抬起头，微笑着，眼里有泪花，“如果有人拿你当老大，你就不能只考虑自己，你冲，而我们跟随。”
范德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
“你凭什么觉得，只要牺牲了自己，大家都能继续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蔚一只眼睛留下泪，却并没有什么悲伤，仿佛在这一刻理解了范德尔，但又不认同，“我没法这样苟活，我宁愿在这一刻跟你一块儿燃尽。”
蔚没有呼喊，也没有哽咽，她只是在说。
她要跟自己的养父，一同赴死。
希尔科静静地看着，没有发起攻击，他那只野兽般的橙色眼瞳，盯着蔚。
这只眼睛是没有感情的。
可这时也似乎震颤了几下。
似乎在这一刻，他依旧是羡慕范德尔的。
可就是这样的累赘感情，让他成不了大事。
从兜里掏出一支微光。
随手甩向了已经虚弱得半跪在地上的德卡。
“解决掉他们。”
他微微仰头，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