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极限博弈

刺目红灯狂闪，转瞬，艇上百来号官兵各就各位。

沈浩洋进指挥舱，姜逸飞迎上来，“再三确认，就是‘海狼’号。咱刚绕到它后方，距离约莫二十二链，攻击正当时。”

“二号鱼雷装填参数，”沈浩洋回头，见覃鸿飞点头，又道，“攻击声呐预备，线导模式。”

潜艇攻击声呐低频波能量惊人，能传数十海里。

“方位三六零，距离二七！”

军械长报出方位距离，沈浩洋下令：“二号鱼雷发射管注水，开前盖。”

“二号鱼雷发射管注水，开前盖！”军械长对内传话，鱼雷管注水“咕噜”响，开盖时金属撞击声更刺耳。

“艇长，目标加速下潜！”声呐长嘶吼。

指挥舱气氛骤紧，显是准备工作暴露“钢鳍”号位置，对方声呐员察觉要遭鱼雷攻击。

“二号鱼雷发射。五号鱼雷准备，自导模式。”

“嗖”，近两吨重反潜鱼雷被高压水推出，拖尾线射向“海狼”号。

沈浩洋站到武器台旁，紧盯屏幕图像。

鱼雷两制导法，线导靠数据线，艇上火控机控鱼雷；自导凭自身声呐获目标信息，制导装置操控攻击。前者打稳拿的目标，成功率高，因艇探测设备比鱼雷灵敏，信息准。后者用于遭遇战，艇躲鱼雷同时还击，不能拖导线，线导时艇也不能大动作机动。

屏幕里，“海狼”号似惊弓之鸟，疯狂下潜，可鱼雷更快，攻击深达千米，“海狼”号最大下潜四百米，极限才四百八十米。

鱼雷命中倒计时十三秒，“海狼”号连放四组干扰装置，全速右转上浮。

沈浩洋早有预料，嘴角一勾，下第二道令。

闷响中，五号鱼雷射出，奔八百米，首部声呐启动，十多秒锁定右转上浮的“海狼”号，火控机比数据，吻合后给指令，鱼雷以六十节速冲去。

此刻争分夺秒。

“海狼”号遭攻，知“钢鳍”号在后，规避同时，要转艏反击。想安全，得抢在它反击前击沉。

潜艇战似格斗空战，又有不同。

“海狼”号干扰难对线导鱼雷生效，二号鱼雷穿气泡区，再锁目标。

这时，“海狼”号转九十度，要瞄“钢鳍”号。

“二号鱼雷转自导，切导线。”沈浩洋不给机会，“一号鱼雷输数据，一号管注水。”

五秒后，军械长报：“二号鱼雷转自导，线已断。”

“首上十四，尾上八，三分之二功率，四分之一左舵。”

沈浩洋不急发三号鱼雷，俩鱼雷击沉概率超百分之九十七，“海狼”号必沉。

当下要拖后它反击，让它屁股朝“钢鳍”号，最好后下方，逼入绝境。它想反击，得大角度转、加速，缩鱼雷距、降攻击难；想避鱼雷，加速同时减小转角，增航程、拖时间，遇后种情况，三号鱼雷就派上用场。

沈浩洋服役多年，四年艇长，每年两巡、一次军演，经验丰富，是出色艇长。

“艇长，‘海狼’号左转向了。”

声呐长喊时，武器屏也显示。

刚右转的“海狼”号突然左转，是发现五号鱼雷，二号鱼雷还追着。挨俩鱼雷，它艇长弃反击，求自保。

可鱼雷命中率近百分之九十七，能逃掉？

“首平，三分之一功率，跟上。”沈浩洋下最后令，长舒口气。

接下来两分多钟，官兵只需静候。

首声爆炸传来，舱内欢呼，又速噤声，紧接着二次爆炸。

全员沸腾，俩鱼雷全中，“海狼”号死定。

“海狼”号那类单壳体核潜艇“脆皮”，一舱进水就难浮起。不像北方大国双壳体艇，抗沉强。

别说俩重型雷，一轻型反潜雷都能送它归西。

爆炸声散，传来骇人的金属撕裂声，是“海狼”号耐压壳扛不住水压，变形破裂。“钢鳍”号官兵铭记此声，头回听潜艇“死亡之音”。

覃鸿飞心底也涌起寒意。

耐压壳破时，“海狼”号官兵瞬间被水压碾成齑粉，死得无声无息。此刻“嘎吱”声，像不像死神召唤？

数千吨艇、百多号人，永沉海底淤泥，距海面六千多米。

从头到尾，两边官兵没照面，不知对方模样、姓名、年岁、家况，几分钟内，“钢鳍”号成“海狼”号刽子手。欢呼胜利时，可曾想，刚送百多条命归西？

这就是战争，无情无义。

沈浩洋兴奋，没拦欢呼官兵，直至声呐长惊呼，他才跳起，众人闭嘴。

攻击声呐砰击声，不，鱼雷主动声呐拍打声。

“首下十四，尾上八，左满舵，全功率推进！”沈浩洋速下令，“副长，算命中时间。”

“四十三秒！”

“深度？”

“四百米。”

“前后副压载舱注水，全速下潜。”

覃鸿飞回神时，“钢鳍”号已以二十六度俯角扎向深海，后方“鱼雷”距艇不到一千四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