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嗨,你好!
申时三刻,日渐西斜,城郊有些村庄已升起炊烟,灵植夫们也陆续结束了忙碌。
山路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结伴而行,向着白川县城的方向而去。
“离县城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多了,得赶紧找个人家借身衣服,换掉囚服。”
莫寒带着活尸返回时抄了近路,在山里走了一天,此时终于到达了县城郊区,若是加紧速度,今晚就能入城。
下了山,一片相当大的灵田映入眼帘。
莫寒很快记起,在囚车上时曾路过这里,当时路边还有不少流民。
“奇怪,怎么没有大阵了?”
“正好!鸡哥,去帮我向这里的人家借身衣服吧!”
莫寒拍了拍活尸的肩膀。
士兵活尸沿着小路穿过灵田,很快就看到银杏林旁,坐落着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邸,牌匾上写着——
高府
只是此时宅门敞开,靠近后,便听到里面传来吵闹声。
主庭院内,一伙流民正在与高府一家人对峙。
“高老爷,你是要逼死我们吗?从最初的一日一耕,到现在的三日一耕,活越来越少,我们还怎么养活自己?”
流民为首的是一名高个子青年,他皮肤黝黑,扛着一把草叉,愤怒地说道。
“高某说过了,本府缩减了灵植数量,也更换了种植的作物,不再需要那么频繁地耕作!”
高家为首的是一名衣着精致的老者,他神色沉稳地说:
“诸位找不到活计,自可回去种自家的灵田,或寻找其他差事。”
“我们自家田早被高大人收并了,去哪里种?”
青年将草叉立在地上:
“如今我们既然到了这里,不妨把话挑明了说。高老爷,高府购入了禁器灵耕飞梭,所以不再需要我们了吧!”
老年人冷哼一声,说道:
“小伙子,你张口就是一顶走私罪的大帽子扣下来,若无实证,我可要唤来我在县城当差的外甥,招待一下诸位了。”
“老东西,就知道仗着你外甥欺压我们这些底层百姓!”
身后的流民露出怒色,青年将草叉指向老者,咬牙说道:
“今日我们可打听了,他约了狐朋狗友在仙酿楼,准备通宵玩乐,怕是救不了你了!”
“你还想动手?大胆贱民!”
老者阴下脸来,回过头小声问管家:
“报信的出去没有?”
肥胖的中年管家苦着脸说:
“老爷!路都被他们堵住了,找不到机会啊!”
“你去!”
高老爷掐诀对着管家打出一道灵力,他肥胖的身躯顿时像气球一样轻盈地飘起,然后冲院子外飞去。
“御风术?!给我滚下来!”
青年流民反手将草叉抛出,御使草叉射向那胖管家。
这草叉竟是一柄下品法器!
“老爷救我!”
胖管家虽有炼气五层修为,但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了忘记了如何战斗,只会在空中手舞足蹈地惊叫。
“你敢伤人!”
高老爷向前一步欲出手。
谁料黝黑青年更快一步,抬手便射出一道银光!
高老爷大惊,不曾想到他身上还藏着法器,未反应过来,被那银光结结实实地击在胸前。
然而,银光只没入老人胸前半寸便停了下来。
那是一枚约手指长的银针。
“有护身法器?”
青年皱眉,然后不等高老爷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打出一拳,将老人击退数步,口吐鲜血。
“这么结实?哼,看你能撑几下!”
青年一挥手:
“上!把高府值钱的东西全抄走!”
早已按耐不住的流民们顿时一拥而上,有的冲进厢房里搜刮,有的去抓女眷,还有的留下和青年一起围攻高老爷。
“衙……衙役!衙役到了!”
空中那胖管家惊喜地指着宅门口大喊,全然忘记被草叉扎着的屁股已是血如雨下。
“什么?这时怎么可能有县城衙役到此?”
流民青年大惊,回头看向宅院门。
只见门板后面,一名身穿大齐士兵甲胄的衙役正探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朝门内张望。
发现自己被众人盯住后,他从门后走出,挠了挠头,然后看向正被人踩在地上的高老爷,缓缓开口道:
“你好,请问你……可以借我一身衣服吗?”
老人的山羊胡微微颤抖,一时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请求在当下的情境中,未免太不合时宜了些!
“嗷!”
胖管家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惨叫,那草叉被胖屁股挤得换了个方向。
“你来借衣服?”
黝黑青年表情古怪地看着他。
他一挥手,草叉从管家屁股里飞出,悬停在他身旁,带着血迹的叉头指向衙役。
“你还有其他同僚吗?”
“求求你,救救我家大人!”
管家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高府必有重谢!”
青年面色一狠,果断地抬起剑指,草叉立刻向衙役飞来。
“唉……真麻烦。”
衙役自言自语道,不施防御手段,而是上前一把向草叉抓去。
那草叉才刚插入身体,便被他死死抓住,无法寸进。
“只有炼气七层吗?”衙役道。
青年拼命催动,却无法将草叉夺回。
“我不抓你们,我只是想借一身衣服。”
衙役面无表情地开口:
“如果你执意动手,那我只能从死人身上扒了!”
“少废话,今天不可能让你活着回去!”
青年果断地放弃草叉法器,而是催动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向衙役射来。
而衙役对此视而不见,快步向前。
银针在他身上对穿了两三次,却未能阻止他的脚步。
“你为何——”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衙役就举起草叉,向他头上插来。
他闪身后退,同时挑动剑指,地上飞起四五片落叶袭向衙役。
然而衙役依然不躲不闪,任由树叶割伤自己。
他继续向前递出草叉,在流民青年的胸口和腹部各扎出一个血洞。
青年痛哼一声,借力向后翻滚几下,然后纵身一跃攀上了院墙:
“此人古怪,撤退!”
干练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这人真的只是一名失业的灵植夫吗?
见首领都跳墙跑了,其余流民也树倒猢狲散,纷纷逃去。
周老爷在夫人的搀扶下起身,朝衙役作揖道:
“多谢阁下相救,高某看你面熟,应该是在成高远县尉手下当差吧!”
“嗯。”
“老夫高齐,成高远正是高某外甥。你叫什么名字?高某给你报上一功!”
高老爷和蔼笑道。
“不必了。职责所在。”
衙役摇头道:
“下官到附近做差事,想借一身寻常衣服方便方便!”
“小事!周管家!”
高夫人上前说道:
“周管家摔晕了,我去给你拿!老爷,快到晚饭时候了,留他吃个饭吧!”
“不用了,还有要务,多谢高夫人。”
“休沐了可以过来坐!”
……
县城道上,莫寒穿上了一件精致的玄色长袍。
他手中多了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高齐答谢他的三百枚下品灵石。
“这帮灵田主就是有钱啊。”
莫寒回头望去,大阵已经重新启动,不然他怕是要动半夜去抢劫的念头。
……
戌初三刻,暮色降临,莫寒带着鸡哥到达了白川县城。
有衙役的身份令牌,出入城十分方便。
仅仅时隔两天,再次回到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莫寒的处境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本是一个小小的制符师,挺过了牢狱之灾,变成一名有大奇遇的修士,即将加入正道宗门。
“仙路无常啊……”莫寒感慨。
“尽快把事情处理完吧,省得在城里撞到官府的高手。”
他在坊市买了些物品,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家店铺门前,敲响了门。
“打烊了,买符的话明天再来吧!”
门内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砰砰砰!
他不急不躁地继续敲着。
“哎呀,白日里不来,偏偏选晚上打烊的时候!”
半晌,木门“吱呀”地打开了,一名瘦小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内。
盯着这张熟悉的脸,莫寒会心地笑了。
“掌柜,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