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太后恕罪,是朕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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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国无二君,朕在上皇之上

正统十四年,八月二十四,奉天殿。

早朝。

朝着皇权象征龙椅金座三呼万岁后,百官起身,双手持笏,恭敬站立。

凡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已经接到王直授意,对于今日在朝堂上公布的令诏已然知晓。

天位改换,放哪朝哪代都是惊天之策,但与此时此刻千疮百孔的大明而言,郕王继承大统有种一种理所当然的顺理其章。

待孙太后和朱祁钰落座,取代金英成为内廷第一大太监的兴安一声高唱。

奉天殿中静默半晌左右。

天官王直站出一步,躬身出言:“臣有要事启奏。”

朱祁钰淡淡说了句:“禀。”

王直却不急于奏事,而是郑重跪地,微调了朝跪方向,向着朱祁钰三叩首后,以跪姿进言,声若洪钟,义正词严道:“今天子北狩,皇子幼冲,国势倾覆,社稷危殃,朝纲动荡,民心涣散,值此存亡之秋,臣吏部尚书王直与文武群臣共议,请圣母以祖宗江山为重,请郕王继承大统。”

殿上的文武百官就这么被代表了。

好你个天官王直,从龙之功没我们的份,杀头的罪一起担是吧!

然而纵使众人心里将王直十八代都骂了个遍,也没有一人敢出来说句不是。

郕王登基已是大势,他们这群五品六品的臭丘八算什么东西,敢跳出来说个不字,未来的新君能记你一辈子。

鸦雀无声,静默无言。

奉天殿中唯一一个跳出来反对的还是朱祁钰他自己。

稍稍一抬手,语气平静道:“大冢宰此言谬矣。孤德薄才鄙,岂敢当此大任,勿再进言。”

王直没回话,只是跪地不起。

而垂帘的孙太后接起了王直这一棒,从袖口掏出一份太后懿旨,金英弯着腰双手恭敬捧起,直至金台前,一展太后懿旨。

尖着嗓子宣读旨意道:“奉天承运太后诏曰:天子北狩,上在迆北,皇子幼冲,国势危殆。古语有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先帝宣宗章皇帝次子郕王朱祁钰,素有贤名,德才兼备,心怀社稷,体恤万民。当即皇帝位,尊上为太上皇帝,奉藩京师,得继大统。”

兴安尾音还没拉完,朱祁钰座下头号忠犬高谷已经跪地叩首,口中高呼:“臣工部尚书高谷接旨。”

随后,陈循,王文,胡濙,陈镒,于谦众纷纷跪地迎旨。

在奉天殿文武百官都跪下后。孙太后在万贞儿的搀扶下,悠悠起身,瞥了男人一眼,在群臣喃喃不敢置信的注视下,朝着朱祁钰跪了下去。

这已经是事实意义上的奉朱祁钰为君。

哀家乐意。给他跪一个不算失了颜面。

我的孙太后,你怎么又整这死出?跪上瘾了是不是?

朱祁钰大惊失色,大步而来,还不敢用力,只是搀着孙太后手臂轻轻往上一抬,却是纹丝不动。

“太后,何止如此?”

孙太后言语嘴角尽是得意,“殿下若不允,哀家便不起。”

欺天了!

朱祁钰作痛苦状,声音悲怆道:“太后,非要孤做那不忠不义不孝不剃之徒?”

孙太后仰着脑袋,凤眸半眯,烟波流转,不卑不亢道:“哀家此举,全念大明江山社稷,非为门户私计也!”

“太后误孤!”

台下。

最终来一锤定音的于谦,跪地呈书,朗声道:“启禀殿下,臣兵部尚书于谦于今日凌晨得大同军报,其中附圣上手谕一封,写与殿下与文武群臣。”

朱祁钰在孙太后旁跪下身来,道:“臣弟接旨。”

于谦作为天使,起身宣读了正统帝最后一道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一时失察,圣驾迆北,致天位久虚,神器无主。然宗庙之礼,不可久旷。朕弟郕王年长且贤,其令继统,以奉祭祀。”

话音落地,朱祁钰抬首,已是热泪盈眶,高声悲呼:“皇兄,臣弟何德何能……”

伸袖拂泪,泣不成声。

于谦双手端着圣旨,神圣庄严,慢步走上金台,至朱祁钰身前,跪地将圣旨双手奉上:“请陛下接旨。”

孙太后使了个眼色,万贞儿走上前,将朱祁钰缓缓搀扶起来。

朱祁钰双手端起圣旨,叹道:“大位,非朕所欲也。然为天下社稷故,行此事尔。”

在朱祁钰接起圣旨那一刻,高谷已经率先叩首,声若洪钟大吕,响彻整座大殿。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该死,又被高谷给抢了先机。

群臣于心中一阵痛骂,争先恐后般跪地叩首唱贺,一时间三呼“万岁”在奉天殿中此起彼伏,源源不绝。

就在高谷恭贺之时,朱祁钰已经将孙太后搀扶了起来。

起初,孙太后还不肯,只是当朱祁钰用那种君皇俯视的目光向她看来,她心中便生不出一丝违逆念头。

顺着朱祁钰这一扶,起了身,本想回自己凤座,却被朱祁钰硬生生抓着她秀臂,按在他身旁。

陪着他一起接受群臣的效忠。

孙太后抿了抿唇,心中一荡。陛下都已经登基了,为何还要如此讨好哀家?

不是该过河拆桥了吗?

朱祁钰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份荣光,朕不会独享。

待群臣缓缓起身后,朱祁钰才将孙太后放回了凤椅。

而后刚想走向自己监国位置。

胡濙站出一步道:“请陛下就坐九五至尊位。”

朱祁钰回首一望,“朕尚未举行登基大典,是否于礼不符?”

胡濙摇头否认道:“今上皇,太后,群臣皆奉陛下为天下共主。今日始,陛下便是大明社稷之主。乃天下万万苍生之君父。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今日后,上皇是上皇,陛下始终为陛下。”

高谷闻言大惊:好你个长眉白须的老贼胡濙,与我起大道之争。

朱祁钰端着君父的架子,看向胡濙的神色带着些许笑容,随后缓缓坐上龙椅。

以君言:“此事,今后勿论。”

今后勿论,那便是胡濙最后一句话为这件事定了性。国无二君,朕在上皇之上。

手按玉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朕即天下。

朱祁钰视线扫过台下百官,不怒自威,掌天子印,行圣上权。

下达登基后的第一道圣谕。

“吏科给事中王竑。”

一人战战兢兢出列,跪地叩首,道:“罪臣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