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太后恕罪,是朕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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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臣请郕王继承大位

于谦捡起地上的军报,细细地掸落书上尘土,继而缓缓起身,昂首且挺胸,脖子一梗。

大明第一硬骨头上线。

怀必死之心,谏忠良之言。

目露悲怆之色,痛心疾首道:“殿下……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叫门者,非吾等口中的伪帝,便是圣上,是我大明君父正统帝。”

“于廷益,你T……”朱祁钰横眉一指,便觉得身后一阵摇动,下意识回首望去。

只见孙太后两指捏着他衮龙袍小小的一角,轻轻摇晃。

面对朱祁钰回首的目光,孙太后可怜巴巴地昂起了头,刚哭过的一双眸子,覆了层水雾,柔若吹皱一池春水。姣姣华颜,夭桃之色,艳似春深红杏花蕾。

就这么楚楚可怜地抬眸望着他,拎着他衣袍的一角轻轻晃动着,红唇一张一翕,以只有他才能听清的声音求道:“殿下……”

言只两字,然话外之音,却不言而喻。

别跟于谦这种直臣一般计较,他们永远都占着一个理字哩。殿下你要跟他们置气,反会污了自己名声。

朱祁钰一时失了神魂,如同心中住进了一只香香软软才巴掌大小的小奶猫,尖爪儿往死里挠他心肝。

前有大明第一硬骨头,后有大明第一玉软香。

夹在中间的孤,也太难了。

再回首,看向面前双鬓微白的于谦于石灰,语气也柔了三分,劝道:“大司马,谨言慎行。”

我不!臣今天拼着一死也要谏殿下一个愚孝愚悌之罪。

于谦愈演愈烈,铮铮直言道:“殿下,非臣有不臣之心,实乃圣上所为太过。殿下可知军报之上,正统帝所行何事?”

不过叫门嘛!又不是第一次叫了。

于谦目眦欲裂,痛心道:“陛下叫关,都督郭登不从,陛下竟曰:朕与登有姻连,何外朕若此!贼虏岂知陛下与郭登姻亲之事?便是陛下是真心想为贼虏叫开城门,才行此言。妄图以姻亲之亲,引郭登愧疚之情,从而赚开边关,供贼虏长驱直入,肆虐关内。如此逆天悖地行径,臣翻遍史书二十三策,亘古未闻,世所仅……仅……唔……唔!”

高谷、陈循两人齐齐捂住于谦口鼻,拼命阻止他的暴论。

咱们今日是来行从龙之功的,不是来领死的,大司马您少说两句。

正统帝有一万个不是,那也是殿下的亲哥,太后的亲子。

“放开我!”于谦怒喝出声,任凭高谷陈循拉拽,一步不肯退。性烈至于,唯大明海刚峰能与之并论。

“高谷,陈循,你们退下。”朱祁钰抬手轻轻一挥,斥退二人,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暴跳如雷,反倒是语气平和道:“说,继续说,于廷益,孤今日便好好听听你的肺腑之言。”

暗流藏于渊而蓄势,惊雷隐于云而待发。

谁都知道郕王已在爆发的边缘。

于谦知,却不惧。

挖肉剜疮虽痛,乃治本之法。

粉饰太平之言,留待你们说去。舍身取死之道,我于谦一人独行。

于谦板直腰杆,目光如龙,陈言道:“武进伯朱冕、西宁侯宋瑛,二人阳和之战,以身报国。亦在六十六位忠烈之列。

二人尸骨未寒之时,正统帝竟取二人衣袍器皿赏赐贼虏。

贼虏手上沾的正是二位忠烈之血,如今还以忠烈遗物讨好贼虏。下一步是否还要将忠烈之妻女供贼虏亵玩焉?

郭登陈书,字字见血,臣不忍卒读。

待臣行过此事,臣便亲去大同,与贼虏一决生死。纵死而无憾!”

朱祁钰慢悠悠问道:“汝欲行何事?”

臣欲行之事便是……

于谦摘下头顶那顶乌纱帽,夹于左侧臂膊之间,右手一挽官袍,面色之庄穆如大义赴死。

硁的一声。

双腿直直砸落在地,而腰身不改松柏之直。

慷慨陈言道:“臣有一言,说予圣母皇太后。”

躲在朱祁钰背后,享受着极致安全感的孙太后,心中一声讶异,眉头一锁,有些不愿。

哀家只想当个躲在殿下身后亦步亦趋,唯命是从的妇人,也是不行吗?

群臣逼之太甚!

小手轻拨郕王衣袍,如五指轻拂琴弦,从郕王的山岳身子侧,露出一颗小脑袋,全无刚才的雍容华贵之感,尽是小女人怯懦畏缩,小声道:“大司命请禀。”

于谦大义凛然道:“而今边关遇袭,贼虏肆虐,朝堂震荡,百姓惶惶。此诚风雨飘摇之际,危若累卵之秋,非大魄力大手段者无以定乾坤。然天子北狩,皇子年幼。家尚不可一日无主,国岂可一日无君?臣冒死一谏,请郕王……”

“于谦,你给孤住口。”朱祁钰暴喝出声,差点没当场跳起来。

然而于谦已抱必死之心,对于郕王的暴怒,置若罔闻,而且……谦挨殿下责骂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次殿下动了手了?

自顾自陈述道:“请郕王继承大位,登顶乾坤。一安民心,二稳社稷,三振朝纲,四守祖法。臣叩请太后懿旨。”

说完,乌纱帽放置于身前,双手撑地,俯身一叩。

太后不允,臣便不起。

太后若要斩杀谦这个大逆不道的佞臣,谦亦死而无悔。

“于廷益,你踏马!”

朱祁钰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围着叩头不起的于谦,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咬牙,皱眉,怒目,张嘴,挥掌,几次三番,想要打杀了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而后几次压了下了火。

恶狠狠环视一圈,如同猛虎出柙,择人而噬。

最后暴怒的目光落在高谷身上。

大喝一声:“高谷,你给孤跪下。”

高谷都没有给自己反应时间,先一步跪倒在地,而后才茫然抬头,目光满是疑惑。

殿下,臣怎么了?

朱祁钰怒斥道:“高谷,你何以发此禽兽不如之言?”

“啊?”高谷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茫然无措回道:“臣?臣没说话啊!”

朱祁钰抬脚便往高谷肩头一踹,恶狠狠骂道:“你心中便没有这般猪狗不如的想法?”

殿下这一脚,来的凶,但落到肩头时就好像霏霏淫雨扑面般软弱无力。

嘿!踹不倒。

高谷只摇晃了下身子,如实回道:“臣心里自然是这般想的。殿下之明,比肩三代。殿下之贤,文景之风。殿下之能,太祖太宗之本色。若立新君,唯有殿下。”

“你还有脸说?你心里想了,也是死罪。”朱祁钰抬起一脚,将高谷踹翻在地。

步不停留,夺门而出,独留一众肱股栋梁在本仁殿中茫然。

被踹翻在地的高谷,心中悲苦,在殿下心中,终是谷不如谦?

但转念一想,恍然大悟,能挨殿下一脚之人有谁?乃奉天殿中为殿下抱龙椅者——卢忠卢千户。

得此一脚,高谷已是殿下近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