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从心从众

柯镇恶的名头在江南武林的确好用，老管家喊话完毕不过片刻功夫，就见一男一女从庄内疾步奔出。

男的三十来岁，阳刚俊朗，蓝衣白底，身姿潇洒。女的二十来岁，端庄大方，谁见了都得说好俊的一对贤伉俪。

两人见了柯镇恶，急忙上前拜道：“晚辈陆冠英，程瑶迦拜见柯前辈。”

陆冠英两人虽以晚辈相称，却都是大有身份之人，柯镇恶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将两人扶起，陆冠英两人趁势起来，只见陆冠英一手抓住柯镇恶左手，一边作请的姿势，口中说道：“不意柯前辈今日便到了，未能远迎，还请恕罪。前辈拳拳盛意，冠英代家父愧领了，只是家父腿脚仍旧有些不便，未能亲迎，着实抱歉。”

柯镇恶自然知晓陆乘风腿脚不便，虽然有桃花岛主传授腿功，仍旧只能直上直下，勉强走路。当下洒然说道：“你我两家哪里有那么多虚礼。”

说罢在陆冠英搀扶下朝庄内走去，陆冠英只以为郭芙和方志纯两人都是柯镇恶的晚辈，便让程瑶迦代为接待。

程瑶迦见郭芙长得玉雪可爱，倒有七分像黄蓉，当下朝郭芙微笑道：“小姑娘，你是黄蓉妹妹的女儿吧，叫什么名字？”

郭芙毫不怯场，边走边说：“我叫郭芙，见过陆家婶婶。”

陆冠英本较黄蓉低了一辈，但是他们夫妇年纪却都比黄蓉大了几岁，因此虽然黄蓉辈分较大，却一直和程瑶迦平辈论交，互称姐妹。

郭芙说完，见方志纯没有说话，便也介绍方志纯给程瑶迦说道：“不过这大个子可不是我家的，他是全真教的。”

郭芙毕竟只有五六岁，介绍个人也说得不清不楚，程瑶迦只好又看向方志纯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是那位师兄门下？”

此时全真教志字辈弟子大的已经接近四十岁，早已经收了不少四代弟子，而全真七子已经鲜少再收徒弟了。

方志纯年纪小，倒也无怪黄蓉和程瑶迦两人都以为方志纯是全真教清字辈弟子了。

方志纯连忙回答道：“小子丹阳真人座下方志纯，见过程师姐。”

程瑶迦恍然大悟道：“原来方师弟你就是我师傅十年前救下的孩子，我本听师傅说过此事，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想起来。”

方志纯忧心马钰，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程瑶迦见状，思索片刻，已知有异。

于情于理，方志纯这么小的年纪，马师叔都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闯荡江湖，便是有郭靖夫妇和柯镇恶作陪，也大有不妥，全真教必然有志字辈弟子随行，甚至可能马师叔已经亲临嘉兴也说不定。

当下迟疑片刻，轻声问道：“方师弟是与谁随行的？”

方志纯答道：“我师傅也来了，现在在醉仙楼给人疗毒。”

说到这里，方志纯长叹一声说：“都怪我，在酒楼里面不小心得罪了李莫愁那恶女人，师傅可不要被那恶女人害死才好。”

程瑶迦听闻马钰亲临，心中不由大惊，又听李莫愁可能要加害马钰，顿时脚步都快了几分，急忙追上陆冠英，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他们这番小动作却瞒不过柯镇恶，听了两人耳语，柯镇恶安慰道：“别担心，靖儿和蓉儿已经赶去醉仙楼了，断不致让那恶女人害了马道长。”

话虽然这么说，马钰却终究是程瑶迦师门长辈，一教之尊，若是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他们夫妇都得前往醉仙楼迎接。

当下众人行走更快，很快便来到庄内一处小院落中，院子里面，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和一名五六十岁，满面红润的大和尚正在石桌上对弈，另有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安静的看着两人下棋。

此时陆冠英两人心中有事，不得不打扰两人雅兴，朝那老人说道：“父亲，柯大侠到了，另外全真教丹阳真人马道长也到了醉仙楼，儿子想与瑶迦一起去醉仙楼迎接马道长，您看如何。”

老人和大和尚虽然被陆冠英打乱思路，但是听了他话中内容后，却没有半点不悦神色，赶忙起身朝柯镇恶互相见礼。

然后那老人才吩咐道：“丹阳真人亲临，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去迎接贵客。”

陆冠英和程瑶迦立刻领命去了。

很显然，老人就是此间主人陆乘风。等到两人走后，陆乘风又给柯镇恶介绍说道：“柯大侠想必对智通大师不甚熟悉，我来给柯大侠介绍，智通大师乃是天龙寺高僧，如今挂单在云栖寺中修行。”

智通大师听陆乘风介绍完，缓缓开口说道：“小僧智通，今日得见柯大侠，实乃三生有幸。”

柯镇恶哈哈笑道：“陆老弟，你可小觑我了，我虽然久不在江南，但是智通大师之名如雷贯耳，为我江南武林做了不少好事，我记得当年陆展元成亲，李莫愁大闹婚礼，还是智通大师以六脉神剑逼走的李莫愁吧。”

智通双掌合十，说道：“老僧惭愧，当日没有除恶务尽，却让那李莫愁为恶武林，做了那么多恶事，铸成无边罪业。”

郭芙是个社牛，看他们说话无聊，早已拉着旁边那位女孩子玩去了，方志纯却在认真的听着两人说话。

他十分害怕憎恶李莫愁，但是他心里始终记得阿秀的告诫，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不免有些困惑，朝智通大师问道：“大和尚，我也十分不喜欢李莫愁那个恶女人，但是要杀她，却总归不忍，可要是不杀她，她必然以后还要害人，这可如何是好？”

智通犹豫半晌，方才叹道：“世间岂有两全法，小施主此言，老僧也无法回答，只能说各有各的做法，不能说谁对谁错，倘若丐帮前帮主洪七公或者柯大侠遇到了，必然仗义降魔。若是少林高僧遇到了，或许会将其幽禁寺中，听讲佛法。也或许和老衲当年一样，遇见她为恶，便将其当场驱逐。小施主认为谁对谁错？”

柯镇恶却摇头笑道：“却不能如此说，当年李莫愁恶名未显，所以你只是将她驱逐，并无不妥之处。”

智通大师微微点头，却没答话，示意让方志纯独自思考。

方志纯确实陷入沉思之中，并未听到柯镇恶的话，思索许久才说道：“让我杀人，我总归心中不忍的，若是有天李莫愁落到我手里，我就将她武功废了，让她不能再仗着武功高强去做恶事，你看怎么样？”

智通大师笑道：“小施主慈悲为怀，怎能说错，便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便是，这世上之事，不论你如何去做，总有人会不满意的，不如从心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