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皇帝生疑，孤家寡人！
太子监国摄政，朝堂继续运行。
然而曹氏谋逆带来的影响尚未结束，锦衣卫掀起了一场清洗，破门抄家毫不手软。
这一日，锦衣卫指挥使袁彬匆匆入宫，秘密求见皇帝陛下。
片刻之后，他就跪倒在了天顺帝床榻前面。
“爱卿不必如此！”
朱祁镇笑着开口，“快坐吧！”
袁彬忙谢恩，这才起身坐下，不过只坐在了凳子前半边。
他出生于近侍家庭，自幼聪颖，能诗善文，因此才能应付草原危机，成功助朱祁镇还朝。
“文质啊，朕时常还在想，怀念当年我们在草原上的苦日子。”
朱祁镇突然开口，语气很是萧索。
这些事情，他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包括孙太后。
没办法，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来都是伤痛。
袁彬脸上亦是感慨万千，道:“陛下洪福齐天，昔年苦难不过都是考验罢了。”
朱祁镇摆了摆手，眼中陡然浮现出了一抹凌冽杀意。
“文质还记得喜宁吗？”
听到这个名字，袁彬也是满脸杀意。
“臣如何不记得呢？”
“若非那个天杀的贼子，陛下早就脱离苦海了。”
这喜宁本是女真人，永乐年间入宫做了宦官，后赢得朱祁镇宠幸，结果他们一群人被也先俘虏之后，这喜宁竟然勾结也先，一起逼降朱祁镇。
比如也先多次使用的美人计，就是这喜宁的手笔，被袁彬识破之后，喜宁恼羞成怒，极力唆使也先杀掉袁彬，若非朱祁镇哭诉求情，袁彬险些被五马分尸。
此事过后，袁彬与朱祁镇意识到，喜宁这个贼子就是他们回国的最大阻碍，于是想好计策，密书两封，遣另一侍卫带回给朝廷兵部尚书于谦，按照信中的计策，于谦将喜宁处死，也先失去喜宁又遭大明的齐心抵抗，这才将朱祁镇送返。
提及喜宁这个奸诈小人，君臣二人也是同仇敌忾，似乎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他们在躲在帐篷里面艰难求生。
顿了顿，朱祁镇道:“朕这辈子，最痛恨如同喜宁这等背叛之人！”
“诸如石亨、曹吉祥之流，亦是如此。”
朱祁镇眼中闪过一抹愤怒。
“朕本念着这二人的夺门功绩，所以对他们一再容忍，希望此二人能够迷途知返！”
“熟料朕的容忍，反而更是助长了这些乱臣贼子的野心，竟一个个地密谋造反，简直就是混账至极！”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朱祁镇也不至于被气得吐血！
先是石亨造反，连龙袍龙床都给自己准备好了。
紧接着又是这曹吉祥造反，这一次更加猖獗阴毒，巫蛊邪术都用上了！
朱祁镇先前可是对他二人无比信任，到头来却换得这般结果，心里面自然不好受。
这些话，也就只能跟袁彬说说，除了袁彬外，再没有任何人了。
“陛下，此二贼纯粹就是咎由自取，沐浴皇恩却不思精忠报国，反而行那谋逆之事，合该抄家灭族！”
袁彬态度一向明确，永远支持皇帝陛下。
朱祁镇听后脸上闪过了一抹黯然。
“时至今日，朕已不知该信何人了。”
“文质，孤家寡人，并非虚言呐！”
此话一出，袁彬吓得直接起身跪倒在地上。
“陛下言重了，不过都是些宵小之辈罢了，陛下乃我大明天子，自有祖宗庇佑，昔年苦难都熬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朱祁镇闻言神情一振，整个人也恢复了不少精气神。
“文质你说的不错。”
“当年那些苦难，朕都熬过来了，这些又算什么？”
“陛下英明。”袁彬诚恳出言。
看到天顺帝振奋起来，他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面。
“文质，朕让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天顺帝话锋一转，询问起了正事。
袁彬眉头一皱，试探性地开了口。
“那个如意，尸体已经找到，被人溺死在了井中，经仵作查验，时间恰巧与曹吉祥案发对得上！”
天顺帝听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寒芒。
“你的意思是……曹吉祥果真是被栽赃嫁祸？”
袁彬摇了摇头。
“臣不知。”
“也有可能是曹吉祥提前一步留下的后手，如若案发将一切全都推到这个死人头上。”
“请陛下降罪，臣无能。”
朱祁镇摆了摆手，道:“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怎么办？”
“此事到此为止吧，说说曹钦谋反一案，朕想知道是何人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那日曹吉祥行巫蛊压胜邪术，天顺帝得知消息后，就命人封宫清查，可偏偏当夜曹钦就举兵谋反，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将曹吉祥一事透露给了曹钦，曹钦走投无路之下才会悍然举兵谋逆！
这个人，是谁？
袁彬同样难以给出答案。
“陛下，那日禁军和京军将士杀入曹府，包括曹钦门客家小等所有人在内，全都杀了个一干二净，鸡犬不留，至于曹钦本人亦是投井身亡……无从查起！”
这一次，不只是贼首死了，连同整个曹府都死得干干净净，袁彬也根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朱祁镇听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失望。
袁彬确实不擅长侦缉之事。
相比于逯杲，袁彬差得就太远了。
朱祁镇再次宽慰道:“无妨，朕知道你的难处。”
“这些事情，朕交给逯杲去做。”
“至于爱卿你，以后就负责一件事情。”
袁彬那是又感激又羞愧，立刻以头触地。
“还请陛下吩咐，臣一定竭尽全力。”
“盯紧太子！”朱祁镇一语惊人，袁彬吓得面无血色。
监视太子？
皇帝陛下这是在怀疑太子？
“陛下，太子一向纯孝，又怎么会……”
朱祁镇叹了口气，道:“可是除了太子，还有谁有如此能力？”
“曹吉祥案疑点重重，曹钦谋反更是悬案，这背后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手在操控一切，除了太子外，朕想不到还有其他人了！”
“所以朕顺势让太子监国摄政，给他一个执掌大权的机会，若他真是那幕后黑手，自然就会露出马脚，这段时间你务必盯紧了他，明白吗？”
袁彬额头上直冒冷汗，却不敢出言再劝，只能领命。
天顺帝目光幽深，语气萧索。
“当然，朕也希望不是太子所为。”
“毕竟他是朕的长子，也是朕的太子！”
“你若发现他有任何异动，立刻入宫禀报，明白了吗？”
袁彬叩首领命。
天顺帝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袁彬立刻识趣退走。
等他走后，天顺帝倚靠在床榻上面，脸色阴晴不定。
“太子，这一切，最好不是你所为！”
“否则，朕也不知当如何……”
这一刻，天顺帝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