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巨贪巨恶，石亨授首！
石府。
雕梁画栋，碧瓦飞甍。
其富丽堂皇的程度甚至比肩王府。
一次天顺帝在翔凤楼上看见后，也惊问“此谁家府第？”，恭顺侯吴瑾回答说：“此必王府。”天顺帝说：“非也。”
吴瑾接着说：“不是王府，谁敢僭逾若此？”
自此天顺帝才开始对石亨心生忌惮。
此刻朱红大门前。
逯杲一身飞鱼服，身后跟着大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将士，以及披坚执锐的大明禁军！
而与此同时，在石府大门前，数十虎背熊腰的部曲兵卒，也是纷纷拔刀对峙，如临大敌。
逯杲骑在马背上，看着拦住自己的石府部曲，神色淡然。
石亨与石彪骄横凶戾，他们叔侄两家拥有数万材官猛士，朝廷内外将帅半数是石家的门下，府中有这些部曲兵卒并不奇怪。
“国贼石亨，枉顾圣恩，盗权窃柄，误国殃民，贪赃枉法，乱政滋弊，迫害忠良，培植党羽，罪恶贯盈，豢养甲士蓄意谋反……”
逯杲的声音，宛如炸雷，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帽子扣在了石亨头上。
“念在尔等被其蒙蔽，此番只需放下武器，本将便会既往不咎，如若反抗，休怪刀剑无眼!”
“再有，此乃谋逆大罪，诛灭九族，十恶不赦，尔等好自思量！”
什么？
诛九族？
听到这话，石府部曲顿时有些慌了。
然而正当这时，朱红大门轰然大开，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一身蟒袍，满脸横肉，身形魁梧略显臃肿，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子杀伐气息，正是那一手策划了夺门之变的忠国公石亨！
石亨眯着眼睛扫了逯杲一眼，冷笑道:“逯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公乃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忠国公，获世袭诰券可以免死，即便有罪那也是由皇上亲审，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在此放肆！”
逯杲只是锦衣卫指挥，锦衣卫指挥使乃是门达，正是石亨的党羽。
所以当听说有锦衣卫打上门来时，石亨还觉得很是诧异，为什么门达没有提前通知自己一声。
结果走出来一看，却发现是逯杲这个反骨小人！
听到他这话，逯杲脸上露出几分不屑。
“国公又如何？”
“我锦衣卫杀的还少了吗？”
“若非有陛下旨意，你觉得本将敢带人上门吗？”
此话一出，石亨顿时勃然色变。
“你此话何意？”
“陛下视我如肱骨臂膀，怎会……”
话音未落，逯杲就念出了朱见深提供的那句谶语。
“唯有石人不动！”
听见这熟悉的句子，石亨吓得脸色苍白，满脸惊恐之色。
“不……不可能……”
“你们怎会知道？！”
这明明是童先告诉他的谶语，当时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
此后石亨就将童先这瞎子给软禁了起来，更没让其他人与之接触，谶语怎会流露了出去？
而且还被天顺帝知道了！
完了！
彻底完了！
刹那间，石亨万念俱灰！
“给我全部拿下！”
“敢有反抗之人格杀勿论!”
逯杲冷喝一声，锦衣卫与禁军立刻弯弓搭箭，攒射箭矢。
一个石府部曲下意识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然而下一刻，就被一道泛着寒光的利箭射穿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整个人连惨叫都无法发出，连喉咙气管被射穿，直愣愣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开始挣扎，不过显然已经无力回天。
“大人快撤！”
心腹一把拽住石亨就撤回了府中。
他们这府邸的院墙都是经过加固的，高度也比寻常宅院高出将近一丈，甚至还提前留好了逃生用的密道。
只要石亨活着逃出去了，直奔大同军镇振臂一呼，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大人，快走！”
死士全都护着石亨撤退。
他们深受石亨的赏赐与恩德，自然甘愿为其卖命。
最重要的是，他们早已经与石亨绑定在了一起，若是石亨倒台了，那他们也必死无疑。
谋逆这种事情，谁会听你解释？
“杀进去！”
“抓住石亨加官进爵！”
“放跑了石亨，我拿你们是问！”
逯杲高喝道，麾下将士全都扑了上去。
加官进爵，没人不心动！
而且锦衣卫与禁军将士训练有素，甲胄军械齐全，互相配合之下，战力远非这些石府部曲可比。
一队队锦衣卫、禁军全都冲进了朱红大门，喊杀声中府邸深处也涌出大量部曲死士，双方展开了血腥搏杀。
刀剑碰撞，偶尔还有冷箭射出。
锦衣卫战力稍强，而且人数也占据了上风，冲出来的死士很快又被杀了回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锦衣卫和禁军冲杀进去，渐渐的战线便开始向院子内深入起来，一个个院落、走道很快就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战场，随处可见血腥搏杀，然后留下遍地尸体。
逯杲一直策马在外等候，他相信麾下将佐不会让自己失望。
内阁首辅徐有贞直到此刻才终于露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当初他被石亨和曹吉祥算计，引起天顺帝的不满，险些被逐出朝堂，正是太子朱见深出言提点，徐有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敌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这两个昔日一同夺门作战的袍泽。
“元辅，那句谶语从何而来？”
逯杲突然开口，意味深长地看向徐有贞。
方才他分明看见了石亨脸上的惊愕之色。
所以，要么这是徐有贞故意设下的套，童先是徐有贞的人；要么就是这位元辅背后还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早已渗透进了石亨府邸。
徐有贞没有应答，因为他也没想明白，太子朱见深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说，这位太子殿下，手中当真握有一股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
一想到这儿，徐有贞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太子朱见深，深不可测啊！
逯杲自讨没趣，不过他也准备抹去徐有贞的功劳。
有些事情，越查越查不清。
随着惨叫声越来少，刀剑碰撞声越来越小，石亨也被两个锦衣卫押着走了出来。
“大人，这贼子家中设有密道，险些让他逃了！”
“大人，这是那瞽人童先，妖书就在他手中，人赃并获！”
“大人，我们查抄出来的黄白之物，少说都有三四百万两！”
“大人，我们在密室中发现了此獠暗中私造违禁的绣蟒龙衣、寝床等……”
一名名将佐前来复命，也变成了压倒石亨的最后一根稻草！
逯杲看向石亨，满脸鄙夷之色。
就你这种货色，还真敢谋逆造反？
龙衣龙床，那是你能用的东西吗？
不过，这些都是最好的证据。
至少石亨谋逆行径，彻底坐实了！
“带上证物，入宫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