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狼子野心,襄王大贤!
曹府。
曹钦脸色凝重。
四周聚集着大量门客。
石曹当国时,其门下客冒功得以当官的多至数百上千人,朝中官员亦有大量依附曹吉祥者,因此曹府门庭若市,三教九流尽皆入其门下。
可是这鼎盛门庭,却是建立在于谦、范广等人被冤杀的基础之上。
曹钦是曹吉祥的养子,而曹吉祥此刻正在宫里养伤,所以秘密派人送来了一封密信。
“父亲大人险些被孙太后杖杀!”
“诸君,这是怎么回事?”
曹钦看向一众门客,心里面直打鼓。
他没理由不害怕,毕竟与曹家齐名的石家才被灭了族!
石亨惨死狱中,尸骨都被扔去了乱葬岗;石彪、石俊等人更是腰斩弃市,尸体随意遗弃路边!
昔日执掌大权的石氏一族,竟在旦夕之间就被天顺帝给灭了满门,这如何不让人心底发凉?
而且,紧随其后发生的一件事情,更是让曹钦惶恐万分。
天顺帝听信阁臣李贤的谗言,明令下旨今后奏章不准用“夺门”二字,同时裁革冒“夺门”功而得以封官的四千多人,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依附曹家的党羽!
显然,天顺帝已经对夺门功臣的跋扈感到不满,他这是要做那“兔死狗烹”之事!
门客冯益捋了捋胡须,低声道:“将军,局势危急啊!”
“孙太后本应是我曹家的靠山,结果现在却因一件小事,险些将老大人杖杀,这本身就极为不正常!”
“据闻那位太子殿下性格怯懦、软弱不堪,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设计,想借孙太后之手除掉老大人!”
曹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对于冯益,他还是极其信任的。
因为就是这个冯益,给他讲了讲本家魏武帝曹操的故事,让曹钦心中生出了某些不该有的小心思。
魏武帝曹操是宦官子弟,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宦官曹腾的养子。
曹腾一介阉人,却得了魏高皇帝的帝号,还是历朝历代唯一一个被正式授予正统皇帝称号的宦官!
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动了。
曹操可以!
我曹钦为什么不可以?
野心一旦生出,就会如同杂草般疯狂蔓延,除之不尽!
“大人,我们应当着手准备了!”冯益沉声开口道。
其余党羽包括官任都督的蒙古降将伯颜也先等数十人全都纷纷开口,出乎意料的态度一致,准备谋逆。
没办法,石氏一门以及依附石亨一门的党羽,是什么下场,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兔死狗烹的,并非只有曹吉祥,还有他这一众党羽门客。
诸如伯颜也先这些降附的蒙古武勇,也把自己的命运系于曹吉祥一身,曹吉祥一旦遇到不测,那他们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必须要反!
先确定了这个大方向,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既然是反,该怎么反?
从外地调兵那是不可能的,地方军队有任何异动,绝对瞒不过朝廷。
所以众人秘密商议了良久,最终制定了一个大致计划。
马昂任兵部尚书、孙镗任总兵官,二人总领京师团营。
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京军出征的机会!
等那孙镗率军出征离开京师!
他们便能立刻杀入紫禁城,改朝换代!
与此同时,宛城驿。
此地是襄阳进京的要冲之地。
宛城驿的设立在于古宛城的繁华,在于南阳好马良驹之多。
襄王朱瞻墡正与嫡长子朱祁镛相对而坐,饮着茶水,缓解舟车劳顿。
“父王,说起来,如今京师局势不明,暗流涌动,您身子骨本就不好,为何非要亲自进京走这一遭呢?”
朱祁镛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朱瞻墡瞟了他一眼,道:“推脱得过去吗?要是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一次,皇帝陛下只怕是真动了易储的心思,想要本王给那德王朱见潾站台啊!”
此话一出,朱祁镛顿时色变。
“什么?”
“父王,这可是夺嫡争斗啊!”
“您不是说过我们一家人安分守己,绝不……”
朱祁镛话还没有说完,朱瞻墡就径直起身踱步。
“孩子,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做,也不是你不想就可以不做!”
“大明宗室繁衍至今,各宗藩支脉如此之多,为什么陛下就偏偏选中了本王呢?”
朱瞻墡苦涩笑道:“因为我是贤王,皇帝陛下看中的就是本王这贤名!”
“他想更易储君,没这么容易的,除非太子失德,除非德王声望足够,否则满朝文武都不会由着他胡来!”
“这就是我们此次进京的原因,躲不过去的!”
皇帝陛下已经盯上了你,你还能怎么躲?
难不成还敢抗旨不遵吗?
朱祁镛脸色很是难看。
“那我一人进京便是,父王您又何必……”
“你去有个屁用!”朱瞻墡呵斥道:“人家要的是我这个贤王开口,要的是我这个贤王给朱见潾站台!”
“不过朱见潾那小子,我曾经见过,眼神阴郁性喜奢华,一看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东西,让本王给他站台,简直就是笑话!”
说着说着,朱瞻墡就忍不住怒骂了起来。
一旁朱祁镛见状只能装作没听见。
毕竟按照辈分,自己是跟朱祁镇一辈的,而亲爹朱瞻墡则是跟宣宗朱瞻基一辈的。
辈分摆在那里,襄王老爷子骂几个不孝子弟还是没错的。
“至于朱见深嘛……”
提及当朝太子,朱瞻墡也不由叹了口气。
“这孩子确实不容易啊!”
“几经废立,冷暖自知,能活下来都不错了。”
“性格怯懦软弱,还有口吃的毛病,那能怪人家孩子嘛……”
朱瞻墡正说着,突然夜幕之下,一骑疾驰而来。
孙铭一身灰衣素服疾驰而来,在襄王错愕注视下,单膝跪地手捧密信。
“襄王老爷子,这是太子殿下的密信,还请老爷子过目!”
朱瞻墡闻言一怔,随后下意识地接过密信一看。
所谓密信,其实内容很简单,只有一首诗。
朱瞻墡看罢之后,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好!好!好!”
“未曾想,我朱家还出了一个麟儿!”
孙铭和朱祁镛见状都很是不解。
只见那纸张上面,正写着一首诗歌。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朱瞻墡畅快肆意地高喊着,吟诵着。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那个世人眼中的懦弱太子,其实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这位太子爷,一直都在蛰伏隐忍啊!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太子朱见深,本王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