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靠近
听夏萧因说他的名字，你的指尖顿了顿，微微垂下了睫毛。
他似乎感觉到你突然停了下来，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仔细地帮他打着绷带。
你将剩下纱布和外用药放回空间，从他身边站起身，嘱咐道：“这里是我的宫殿，很安全，你今天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吃点东西，早点睡，这样伤才好得快。”
说罢，你站起身，走到桌边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再转身对他温和地笑笑，便向门外走去。
夏萧因望着你走出了房间，目光才有所松动。
他躺在天鹅绒软床上，看着头顶的轻纱帐幔，安静地注意着房间周围的响动。过了一会儿，他发觉这里真如你说那般毫无异常，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你离开侧殿后，像只黑猫般一跃跳上房顶。
月色下，你弯着一条腿坐在了屋角，再用膝盖撑着交叉的胳膊，又把下巴放在胳膊上，另一条腿则悬空地荡在屋檐下，随意地晃着。
尼罗河的清风穿过棕榈和枣椰树的缝隙而来，吹散了你如瀑般的顺长黑发，金眸眺望远处无边无垠的沙漠，眼角唇边都有了淡淡的笑意。
血族是不需要睡眠的。
所以，你守了他一整夜。
这世界本只是有趣。
但有他在，就变得，有了意义……
……
第二天一早，夏萧因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睡得极好。
明艳的日光越过石刻镂空的窗子，落在他漂亮纤长的睫毛上时，他才从一个温暖沉静的梦中苏醒。
只可惜，梦里有什么，他完全记不起了。
“醒了？”
突然，夏萧因听到了你的声音，吓得他脸都变了色，猛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他惊愕地发现你换了一条金色的裙子，黑色的头发编成埃及女孩最流行的一堆小麻花辫，正坐在他的床边，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夏萧因吃惊地问道。
你说：“啊，我本来想叫你一起吃早饭，结果看你没醒，就在这儿等你啊。”
夏萧因脸色不佳：“没有这个必要。”
你完全不理会他的臭脸，随手递给他一个椰枣：“尝尝，可甜了。”
夏萧因：“……”
你把枣子塞到夏萧因的手里：“不骗你，采办官今早才送到我这儿来的。”
夏萧因皱眉，看着手里的椰枣，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抬着下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本来我是想叫你起来，但是看你睡得很沉，所以就想着你最近肯定是没休息好，多睡一会儿无妨。不过，现在吃早饭恐怕是不行了，该吃午饭了……”
夏萧因随着你的目光也看向窗外，神情微讶。或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睡这么久又这么沉，连你何时坐到他床边，他都没有察觉。
你站起身，殷勤地说：“我让女官们给你炖了鸡，现在就让她们给你送来，咱们一起吃。”说着，你就轻盈蹦跳着去门外喊人送饭过来。
喷香的食物摆到了桌前，你又让女官将桌子抬到了床边。
待女官们离开，你撕下一只鸡腿放到夏萧因面前：“快吃，多吃点。”
接着你撕下另一只鸡腿，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又用你让工匠专门给你打造的银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你用的那是什么工具？埃及的血族和皇族都不学宫廷礼仪的吗？”夏萧因嫌弃地看着你。
“这是筷子，可好用了，”你说道，“而且，吃鸡腿要什么礼仪？”
“可我见过的血族都是仪……”夏萧因欲言又止，“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萧因优雅地拿起桌边的刀叉，合理地分切着盘中的鸡腿，使每一块鸡肉都有序好看。
你看看夏萧因餐盘里整整齐齐的食物，再看看自己盘子里“一片狼藉”，只感觉他才像是“公主殿下”，而你则是从俘虏和囚犯中被捡回来的那个。
“你见过的血族……？”你好奇地问向夏萧因，“你还见过什么血族？你从哪儿来，为什么会被抓住当作囚犯和俘虏？”
夏萧因吃着饭，假装没听到你的问题，完全不予回答。
你见他不愿意跟你说他自己的事，你只好悻悻地不问了，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过了一会儿，你才听到夏萧因问了你一句：“我听说埃及第七公主嗜血冷酷，不苟言笑……你和传言完全不同。”
你停下筷子，反问道：“你长这么好看，在你生活的地方里肯定也有很多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吧，那你跟那些流言蜚语说得一样吗？”
夏萧因：“但血族普遍无情，视人类如蝼蚁。”
你反驳道：“我是半血，可能会有部分人类的情感。我见过的血族只有笛娅，你见过她，她很体贴人很好。所以你说的‘普遍无情’，会不会只是你的偏见。”
夏萧因抬眉看你：“可是也说不定，你们只是做出了伪善的面孔。”
“伪善？”你抿了抿嘴，问夏萧因，“那你说，大草原上的狮子为什么要对山猫伪善？”
“因为……”夏萧因严肃了神情，认真地思索着你的问题，忽然他像是想明白什么，怒道，“……你才是山猫！”
你挑眉一笑，单手托腮，笑嘻嘻地向夏萧因公布答案：“狮子不饿，又看山猫可爱，想和他做朋友。”
“那狮子饿了呢？”夏萧因问。
你笑而不答。
你不想告诉夏萧因你的答案——如果狮子饿到自顾不暇，就只能永远地离开山猫，去很远很远的领域狩猎，再也回不来了。
……
和夏萧因一起吃完午饭，你让笛娅带人把你从史学祭司那里借来的石板一股脑地都堆在了夏萧因的房间，接着又让人把大图书馆送来的书都拿了进来。
“我怕你脚伤未愈躺在床上无聊，就给你借了些书来。”你指着堆在夏萧因床头的书籍说道，“如果这些没有你喜欢看的，那你想想想看什么，我再命人去给你借。”
夏萧因随意看了看那些书，除了少数历史和宗教，大多都是男女情爱的传记和小说，里面不乏情色露骨尺度极大的禁刊。这些书把男女之事描写的活色生香，让人单单只是读读句子，就能浮想联翩。
夏萧因看到这些书，脸先白后红，红后又黑了下来。他拧紧眉毛微微带着怒火，责问已经坐在毛绒地毯上开始埋头苦读石板的你：“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没有啊，是我跟笛娅说让她去找大图书馆馆长借一些适合男人平时看着解闷的书。”你大眼天真地看向夏萧因，无辜地问他，“怎么？这里面没有你喜欢的？我看看都有什么……”
说着，你就准备站起身去看看那些书。
“别动！”夏萧因抬起胳膊拦住你要拿书的手，你眼见着他耳根脖子红了一片，“这些不适合你看。”
你狐疑地瞅了一眼夏萧因：“你怎么知道不适合我看，你都看过？”
“没有！”夏萧因轻咳了一声，“咳，有些我听说过……都是些屠毒笔墨的东西，应该早早都烧了。”
“哦。”你点点头，没有多想，“那你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好看的，没有就让人去给你再借，我得去研究我的石板了。”
夏萧因看你没有再想动那些书，稍稍松了神情：“嗯。”
你盘腿坐回地毯上，一边认真研究石板上的古文献，一边拿着炭笔和莎草纸做着笔记。
夏萧因见你埋头苦读，就抿着嘴唇随便翻了翻那些书，结果没看两眼，他的脸就红得不能再红，随手嫌弃地把书扔到一边。
可当他把目光看向你时，你正面对着他趴在地毯式，后面的腿翘着，屁股撅着，胸前薄薄的纱衣似遮未遮……
夏萧因沉声问你：“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看这些石板？”
“因为我在我的房间自己一个人看很无聊，”你抬头回答道，“在这儿可以跟你说说话。”
夏萧因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一瞬间没接上话。
愣了愣后他才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研究这些石板上的内容。”
“哦，你问这个，”你认真且坦诚地说，“因为我想要解除我身上的血族诅咒，当一个正常的人类。所以我就想看看这些古文献里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解除血族诅咒？”夏萧因神色一滞，大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
你眯着眼睛对他：“因为如果我不是血族，说不定你和像你这样的人就不会对我如此横眉冷对天天误解成坏人了。”
夏萧因：“其实我也没有……”
“没事，虽然你有种族歧视和偏见，但我不跟你计较。”你说道。
夏萧因：“……”
正在这时，笛娅敲门进来：“公主殿下，陛下宣您过去觐见。”
“哦？什么事？”你纳闷地看向笛娅，问道。
笛娅：“传令官说，陛下要跟您讨论一下，您与大皇子的婚事。”
你蓦然大惊：“大皇子？那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