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无量剑派，掌门何为
“请。”
左子穆看着眼前破阵而出的少年，知道自己打不赢眼前这个年轻人。
但依旧拔剑出鞘。
剑名为“天风”，长两尺七寸，跟随他二十六年又九个月了。
掌门佩剑他都未曾佩戴，一直身携此剑。
他自从佩戴此剑，门内大小对练三百余次，从无败绩，哪怕是门中被誉为“剑痴”的容师弟，依旧不能胜他。
二十八岁，他便胜过了东宗上一任宗主。
可惜，被誉为门内天才的他，一路顺风，三十一岁便成为东宗宗主，劳于案牍琐事，剑道十余年来，再无寸进。
曾经，他以为自己也不需要进益了。
一宗宗主，宗内弟子五局三胜即可登顶掌门，进无可进，人生足矣。
直到昨日，见到了鸣剑台上的这个年轻人。
左子穆突然觉得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自己是什么时候丢下了成为天南第一剑客的目标的呢？
是战胜宗主的那一天吗？还是接任宗主、乃至升任掌门的那一刻呢？
还是苦参门派辛秘、无量玉璧无果之时？
谁知道呢？
久到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如今，他是无量剑派掌门。无量剑派，不能在他手上易主。
眼前这个星宿派的怪物青年，他胜不了，也得胜。
他能感觉到，沉寂二十年的“天风”剑，在他手中轻吟，似乎是在欣喜对手的再次出现，仿佛是在庆祝剑主的再次归来。
“战胜了左某，陆道长又准备如何呢？”
左子穆面无表情、手持“天风”剑问道。
陆巡反手一剑，挡下背后突袭而来的一剑，而后都不转身，一剑反撩将偷袭之人击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气定神闲地说道：
“自然是入主剑湖宫，做这无量剑派之主。”
左子穆两日前就听到这样的说法，但是他并不相信：
“陆道长即便是赢了左某，强占了那剑湖宫又能如何，也成不了本派掌门。”
左子穆看着眼前一人一剑胜了两百一十人剑阵，脸上疏无狂色、却要行那天下未有之狂事的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派是掌门人才能入主剑湖宫，而不是入了剑湖宫，就能成为掌门的。举派三百余人，绝不会服从阁下号令。”
陆巡能感知到背后无量剑派弟子在被重新组织，再次准备悄然布下剑阵，但是他并不介意：
“那成为贵派掌门有何要求呢？”
左子穆目不斜视，继续拖延时间，也切实说出了当那无量剑派掌门的要求：
“哦，阁下真就想做我派掌门？拜入我派，习我剑法，立大功绩，成宗中第一，自成宗主，五年弟子三胜，自可当那掌门。”
陆巡听到这要求，脸上露出笑意，饶有兴致地一一回道：
“门派一说，那我今日便拜入无量剑派，谁不收我，我便杀谁，杀到有人收我。
剑法一途，今日我闯阵以来，无量剑派招式用的如何？
功绩一栏，我告知左掌门你无量玉璧之谜可算？
宗中第一，对于在下，不过举手可至；
五年三胜，我自成一宗，仅我一人，三胜？十局十胜于我，亦无难度。
如此，我可成那掌门否？”
陆巡这番对论，直接将左子穆，连同还在布阵的百十人给说懵了。
剑法一途、宗中第一，五年三胜，左子穆竟然真的找不到辩驳的地方，但是：
“你要入我无量剑派？星宿派星宿老仙答应吗？”
陆巡十分肯定的回答：
“入无量剑派有何不可。你无量剑派需有掌门只能在一派中的规定吗？有也没事，我现在就可脱离星宿派，成了掌门，改了规矩，再回星宿。
毕竟，我星宿派，强者为尊，打赢了大师兄，就能当那新的大师兄。等我做了无量剑派掌门，再杀了星宿派彼时大师兄，自然就可以了。”
“星宿老仙不杀你？”
“你觉得他老人家看我带着无量剑派一派来投，会不会杀我？可能到时候他亲自杀了彼时星宿派大师兄，让我来当。”
陆巡想到自己教会无量剑派诸位弟子拍马屁的功夫，集体去拍星宿老仙马屁，星宿老仙真的有大概率会十分欣喜，让他重归门庭，脸上不由露出奇妙笑容。
而这笑容，看的左子穆心中发慌。
“魔道，魔道。”
左子穆听到陆巡这番回答，口中不由喃喃重复，而后又忍不住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你知道无量玉璧之谜答案？”
这无量玉璧之事，乃门中辛秘。
三十多年前，当时无量剑派的东宗宗主，在一个月明之夜，见到剑湖玉壁之上，出现舞剑的人影，有时男子，有时女子，有时男女对使。
玉壁上所显现的剑法，是其生平从所未见，梦中也想象不到的精妙。
剑光红绿多变，甚至彩色，便认为那是仙人使剑。
彼时东宗宗主，想要学会几式，可惜壁上剑影实在太快太奇，有淡淡的若有若无，实在难学。
可是世人皆是如此，得不到的，永远在心中骚动。
他沉迷于玉璧剑影，夜夜观看，时有时无，甚至将无量剑派剑法荒疏，直至最后，郁郁而终。
而那无量玉璧，成了无量剑派高层之中，尽皆痴迷而不得其解的心头之痒、梦中所钟。
无量剑派近三十年之颓废，又何尝没有痴迷无量玉璧的原因。
陆巡脸色露出神秘微笑：
“我方才那一剑，正是悟自无量玉璧，甚至，威力不足其全胜十分之一。”
某种程度上，陆巡并没有撒谎。
其一式“浮云五色，应霜天”，的确融入了无量玉璧前领悟的「飞瀑升流，化龙衔月」真意，可以算的上悟自无量玉璧。
左子穆是有些相信陆巡所言的，无论是陆巡出现这三日，也未有欺人之言，这等实力也无骗人的必要。
而方才那一式超拔剑法，左子穆也愿意相信其是悟自无量玉璧，其中也如左子穆所见，有他无量剑派的剑法影子，也有师父师祖所说的仙人舞剑的意境。
一个一身无量剑派剑法的剑道天才，领悟了无量玉璧之谜，要拜入无量剑派，左子穆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魔道，你这是魔道行径。”
越思考，左子穆越发慌；越思考，越觉得这事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