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儿童稚子，如草自长
“清净水，光明血，炼我羽化登仙躯。”
刘捕快终于听清了这些医馆弟子们口中所言词句。
也正是听清了，才让他不寒而栗，浑身如坠冰窖。
“清净、光明，这俩词汇在一起，可一向是魔教的专属。”
刘捕快已经意识到，这些宛若邪教一般颂念词句之人，若是真的如那阎君所言，犯下那般罪恶，整个刑曹都有责任，都得被问责。
堂皇都城所在，魔教竟然已经滋生蔓延到如斯境地，连城内神医都是信徒？！
此刻，刘捕头已经没有探究所谓阎君身份的任何兴趣了，他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把消息传递回邢曹。
但是，现在走，有些晚了。
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多的人，在夜色中包围了这里。
刘捕头，也已经深陷其中。
却在这时，陈望先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却没有回答陆巡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提问：
“阁下到底是何人，敢窥伺我教隐蔽。”
这位神医此刻的声音，依旧是仙风道骨一般的温和，浸润心脾，凉透刘捕头肝肺。
这位神医，在试探陆巡的武学底线。
二流上游武者也是凡夫俗子，更不用陆巡这个二流中游晃荡的水平，也就比之三流稍强，陷入群战之中，内力稍顿、真气若缓，就有身首异处的风险。
身陷群攻之中，二流武者也应该内力紧张，说不得话。
一旦说话，分散了精力，由全身共同作用形成的系统内力，就会从自成体系的状态，变的容易出现破绽。
但是，轻功身法真是好东西，拿来戏耍普通人再方便不过，凭借《逍遥游》，陆巡此刻甚至能边说话边保持战斗力。
陆巡只是入城求借医书之时，看到了这位神医的善恶，还真的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教派。
“单纯想杀你们罢了。”
陆巡此刻在人群之中，同时面对四到六人围攻，外围更是有人掠阵，却依旧凭借身法轻功，行动鬼魅，游刃有余。
一掌又拍死一名身负罪业之人，陆巡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至于什么教派密党，那是捕快要查的事。”
陈神医却全然不信陆巡所言，路过了就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无缘无故就来杀他们？
只有死在他们手下的稚子孩童才会信这种言论。
不过，陈神医心中不信，甚至杀意已经沸腾，但是口头却依旧友好和善：
“那便是误会了。我观阁下身手年龄，年轻一辈，也就盛名中原武林的‘北乔峰、南慕容’可以比拟了，但孤身一人，又怎么能赶过背靠大势力的那二人。不如，加入我教，我可以向上申请，给你一个散人身份，到时候，习得我教神功，与江湖一流争锋，取而代之，岂不快哉。”
吹捧、招揽、赠功、画饼。
嘴上连招，如此丝滑，如此诱惑人心。
陈神医得到神医称号，靠的绝不仅仅是一身医术，还有一套玩弄人心的老练。
他看出了眼前的铁面人年纪绝不大，很多地方出手还很稚嫩，完全靠身上内力轻功硬撑。
而这江湖上，又有几个年轻人，能抵得住神功、权力、扬名的诱惑。
何况，看这铁面人，杀人如此随意，也不是个良善之辈，他陈望先所侍奉的教派，正缺这样年轻有实力没底线的人加入。
哪怕，自己手下耗材，已经被他杀了近十名。
哪怕，他们此刻还在生死搏命。
而在陆巡这边，他真的发自内心的又笑了。
大理，真的是人才济济。
再次一步躲过重刀一击，陆巡笑问：
“哦？那有什么神功？”
陆巡一直没能重伤用重刀之人，一来此人真的单纯助拳，杀业并不深重，二来，虽然是三流水平，但是那一柄重刀依靠自身蛮力舞得密不透风，赤手空拳的陆巡，还真不好下手。
以杀人斩业为第一要旨的陆巡，只得暂避锋芒。
人群之中，藏的好好的神医看陆巡果真上套，直接报出了神功名称：
“这门神功唤作《明阳羽化经》，每日取一缕先天血气入体，以阁下资质，十日便可入门，旬月小成，半年之期，足可后天返先天，横行江湖。练到极致，自可羽化登仙。”
陆巡正在杀人，又似在谈判，随手杀了第十人，又貌似关切地问道：
“那一缕先天血气，如何取得呢？”
神医口中声音依旧温和，似乎全然不顾陆巡依旧杀戮的行径，继续说道：
“十月怀胎，便是先天；婴儿坠地，乃分后天；神志越长，后天越浊。所以，欲练此功，吸那婴孩之血，便是正途。”
火焰明灭之间，一旁听了全程的刘捕快听懂了。
为什么铁面人开始的时候问这些人要消耗多少婴孩童子性命。
因为，这些人，在取那些婴孩童子的先天血，来练功。
刘炳突然觉得，眼前所有人的脸庞都仿佛在扭曲异化，夜色下，此处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陆巡却透过铁面，哈哈大笑，声音中透着凌冽：
“好一个先天血气！好一个明阳羽化！想要登仙，要多少婴孩？这一城可够？”
话中两叹两问，陆巡每说一句，身形飘忽一次，第二问之时，已经到了神医当面！
满身消摇真气，化作霹雳一掌！
而面对突然消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铁面人，陈神医却是一声叹息：
“阁下，执迷不悟！”
随后，一拳轰出。
五禽戏中虎形拳，被温和儒雅的陈神医，轰出了五分刚烈勇猛的拳意。
这一拳，足足三十年功力。
陆巡对陈神医武学修为有所估计，但是，这一拳也超出了陆巡的预料。
“嘭！”
拳与掌在这一刻直接正面相接。
气劲四散。
陈望立于原地，早有准备，只退了两步，脸上红色更加鲜艳。
陆巡则被击飞出去，滑步后退，重新进入后方人群包围之中。
“这农户百姓家中婴孩如那野草野花，源源不断，不去采摘，自会衰亡。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陆巡打出了真火，连踏两步，卸去拳力，两掌击飞不长眼来攻之人，一步又上前去。
“那些孩童的生死生灭，岂能由你等私欲干涉！”
却在此时，陆巡刚要近那神医位置，一道身影横飞过来，砸在陆巡身前。
陆巡被迫缓步，向下扫了一眼。
是那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