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丽丝
“我他妈工作没了。”
丈夫语气低沉得让正在煎牛肉饼的爱丽丝不禁浑身哆嗦，浮肿斑斓的脸颊一阵钝痛，就像突然又挨了一记巴掌。
——这就是丈夫昨天喝得醉醺醺回来的原因。
面对着酒气醺天的丈夫，她不敢多问。因为多问，通常会换来一个拳头，一记巴掌，一脚踢踹。
然而，即便她屏住了呼吸，憋住了气息，还是被突然发酒疯的丈夫揪住头发，拽过来一顿拳打脚踢。丈夫斥问她为什么不关心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她泪水扑簌簌直掉，浑身抖得瘫在地上。
丈夫踉跄着身子，嚎道：“你这么喜欢在外面搞男人，为什么不去当妓女！你装什么装！你怕赚的钱给老子花了！你他妈的就是个荡妇！”
接着，又掐她的胳膊，踢她的腿，把她拖进了卫生间，将她的头按在马桶里鬼哭狼嚎，直到筋疲力尽才跄了出去。
然后，传来丈夫重重躺在沙发里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通污言秽语，骂她是妓女，骂她应该去当妓女……
她在马桶边蜷缩着，忍受着老公的辱骂，泪水模糊了视野。她一边痛恨老公一边又憎恨自己的软弱。
其实她不只一次地冒出趁丈夫睡着后，拿菜刀砍死老公的想法。这一次也毫不意外，她一遍遍想像着自己砍死老公的画面，从想象中吸汲仇恨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丈夫的辱骂声停止了。她也蜷缩累了，忍痛站起来，她被丈夫打得每一根骨头都是疼的。
她顽强地站起来，坚忍地拖着腿挪出卫生间，一看到躺在沙发里的丈夫，她条件反射地浑身哆嗦。
稍刻，她看清丈夫的眼睛是闭着的，嘴巴张开。她屏住呼吸地走到厨柜前，握出了刀柄，就在她要把刀子从刀架里拔出来时，丈夫突然发出的一阵重重呼吸吓得她忙松开了刀柄，掌心里全是汗。
从想像砍死丈夫的画面中吸汲的仇恨力量瞬间松懈，化作了浑身的虚汗。
她绝望了，绝望的感觉让她想大哭一场，但那会让丈夫厌烦，丈夫一厌烦就会打她。于是，她强哽着悲痛蹑脚跑出了家。
她跑到社区附近的公园里，坐在树林里的长椅上哭。哭着哭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她忙低下头去，看到一团白色东西蹲在腿边。
她赶紧擦干泪水，看清是一只白色老鼠，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趔趄地往后退去。
小鼠这时蹿上椅子，跃上椅背，用红通通的眼睛盯着她。
她突然注意到小鼠一边的耳朵上挂着一个编号，顿时想起了这些天轰动性的新闻事件：用于长生实验的小鼠因未知原因，从公司大楼里破窗跳下来。
那些小鼠跳下来后，竟化作白影四散而去，一眨眼消失了。
而大楼内的负责长生项目的科学家在小鼠消失半个小时后，被赶来的警察控制了。其中该公司的首席科学家叫什么的博士据报道他的手被小鼠咬了。警察冲进来时，他正在公司的医务室处理手伤。
事后该公司声称小鼠不携带病毒，但十分危险，具有攻击性，提醒民众见到小鼠务必远离，并第一时间拨打热线，或者登录相关网站提供线索。
不想几天后，穿着白衬衣的首席科学家从警局大楼里跳了下来，像小鼠一样稳稳落地，化作一道白影消失了。
接着，某条街的某个酒吧出现了一场可怕的混乱。目击者不约而同地叙述道，有一个酒客突然发狂了，他的眼睛变红了，就像撒旦的眼睛，或者眼睛里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事后酒吧里的监控视频显示，那个酒客像被魔鬼操控，疯狂地摔砸他的手触碰到的一切。有几个人被他抓了起来，当场摔死了。
人们争先恐后地从酒吧里逃出去。
忽然，首席科学家博士出现在了混乱的酒吧里，有网友用技术手段把视频放慢四倍后，发现博士是从破碎的酒吧橱窗外冲进来的。
博士也是两眼闪着红光，冲向同样疯狂的酒客，两人如两股旋风时而合二为一，时而分开，时而又现出身形扭打在一起。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冲出酒吧，被酒吧外严阵以待的特警开枪射倒。
由于画面引起了极大的恐慌，在警方公告两个嫌疑人均被击毙后
该视频全部下架，相关报道也全部被禁止。
随后流传出的小教堂着火，教堂墙体上出现一个大窟窿的视频和照片，被网友质疑与变态人有关后，很快遭到删除。
网友们发帖声讨，均被系统屏蔽。
但是人们已经心知肚明，博士和酒客的异常状态是由异常的小白鼠引起的。就像彼得·帕克被实验室里的蜘蛛咬了一样。
不同的是，彼得·帕克没有发疯，那只跑出来的蜘蛛也没有再去咬另一个人。
想到这儿，爱丽丝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心里涌起了无以言喻的情绪，一时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狂喜。
趴在椅背上的小鼠突然腾空跃起，冲过来。
爱丽丝惊得拔腿就跑。她飞快地跑出了树林，差点与一个经过的男人撞到。幸好男人及时避开了。
“对不起。”她气喘吁吁地说。
男人正要开口，视线顿在了爱丽丝的手上，然后问：“你的手怎么了？”
爱丽丝低下头去，惊见自己的手指在流血，但流得不多，只是染红了半根食指。
一阵短暂地慌乱后，她脑子里却闪出了一个想法。“我在公园里摔了一跤，手刚好搁在一个破碎的瓶子上了。”
“女士，你的脸也是摔出来的吗？”男人又问。
爱丽丝猛地感到被丈夫打肿的脸一阵灼痛，内心蓦然生起了恨意。
“是的，摔出来的。”她索性回答，从男人身边匆匆跑了过去。
“爱丽丝？”
丈夫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在一阵刺砭的颤栗后，她感觉丈夫站在了身后，一股野兽般的热气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
“爱丽丝。你该去换个好工作了。”丈夫撩起她的头发，带着命令的腔调说，“为了我们的孩子，你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最繁华的街头，引诱最饥渴的男人。”
她鼓起勇气问：“我现在的模样吗？”
“噢。”丈夫搂住了她的腰，嘴唇贴着她的脖颈，“只要你漂漂亮亮，我发誓，我不会再打你。”
接着说：“爱丽丝，我爱你，我从来没想过要打你，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