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七百七十七颗子弹
陈俞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长生液瓶子，然后拿起玉米面包咬了一口。这一咬，饥饿感如潮水涌来，肚子里汩汩响。胃也颤栗得直冒酸液，仿佛急切地想要消化顺着食管滑下来的食物。
陈俞忽觉玉米面包粗硬的口感瞬间软绵醇香，再吸上一口盒装牛奶，简直比他吃过的最好的珍馔还要可口。
然后他持起塑料刀叉，切起一块鸡胸肉送进嘴里，鸡胸肉外焦里嫩，椒盐的味道充满味蕾，释放在口腔里顿生愉悦的感觉。
接着，他用塑料勺子挑起一勺凉拌沙拉，沙拉酱的酸甜裹着生菜、黄瓜、甘蓝的清爽下腹，仿佛吞下一口酸甜口味的冰淇淋。
陈俞越吃越快，越吃却越感觉饥饿，仿佛食物进了肚子凭空消失般。不一会儿，面包吞完了，牛奶喝完了，鸡胸肉咽完了，沙拉也都扫得干干净净，连个酱汁都不剩，但他还是饿，肚子仍在叫，胃仍在分泌酸液，仿佛一起喊着“不够不够，还不够！”
陈俞突然不安起来，心想这是因为自己躺了半个月的原因，还是注入了长生液的原因？或者是两者一起促成的原因？
愈发强烈的饥饿感让他没办法仔细思考，促使他走到门前，打开门，对站在门两边的特警说：“我还没有吃饱，能再来一车吗？”
他本想说“再来一盘”，可话出口就变成了“再来一车”。
特警带着略为疑惑的神情看着他。他走回去，将桌上的餐盘收拾到小车上，然后推着小车走到门前，说：“再来一车。我要一车。”
“你是说上下两层都要？”特警低头看着小车。
陈俞点头，然后解释说：“可能与我半个月没进食有关。”
两个特警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你等着。”
在等饭的时间里，陈俞低头打量着自己，发觉身体瘦了一圈，使得灰蓝囚服显得大了一号，身体不仅瘦了一圈，手臂的肤色也变得腊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他不禁怀疑起在他躺着的半个月里，没有人给他输入营养液，他之所以还活着，可能是因为体内的能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说明SS和长生液组合在身体能量的自我维持与转化机制上有着独特的作用。
或许它能让身体在极端缺乏外界营养的补给的情况下，深度激发自身细胞内的能量储备与循环利用，也就是使身体处在了休眠状态，等到环境适宜时再苏醒。
若如此，这种能量用于医疗上，比如在对植物人患者的维持上将是一场巨大的革新……
陈俞正继续想着，两声“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一边朝桌子走去一边说：“进来。”
这次小车上下两层都摆着食物，推小车进来的是唐娜莉，他知道肯定又是泰勒指使的。
“陈博士，你感觉怎么样？”唐娜莉轻声问。
“我很饿。”陈俞直言不讳地说，“之前我没有感觉饿，现在突然我就感觉饿。”
“这是个好的信号。”唐娜莉边说边推着车朝桌子走来，“说明你的身体已经彻底的苏醒了。先前肯定是药物还未完全消褪。”
“就这一个原因？你认为没有别的原因？”
“你认为还有什么原因？”唐娜莉边问边将小车上的食物摆在桌上。
陈俞没有说话，坐了下来，他不等唐娜莉把食物上完，就拿起刀叉开始吃了。他先将面前的一块牛排切成了一块一块，然后叉起一块送进嘴里。
这时，唐娜莉弯下腰，将下层的食物摆上桌。当她将最后一盘菜拿起来时，桌上已经没有空地了，她便将那盘菜放在小车上层，并将小车推到陈俞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但陈俞只是一味地吃，不停地吃。吃了一盘接着一盘，吃了一碗接着一碗。
“陈博士，你很饿吗？”唐娜莉终于按捺不住了，问。
陈俞点头，抓起了面包一口接一口。
“这种感觉，”他嘴里塞着食物，含混地说，“像是越吃越饿。”
“越吃越饿？”
陈俞点头。“怎么也吃不饱，就像食物不知道去哪了。”
唐娜莉睁大眼睛。
“可能跟我体内的能量有关，如果它是一个寄生活物，那我吃进去的食物就被它吞了。只要它没有饱，我就无法感到饱。”
“这完全有可能。”唐娜莉说，“半个月来，你的身体是靠能量维持的。”
“也就是说你们本打算把我饿死的？”陈俞不暇思索地问。
唐娜莉飞快地眨了眼睛，欲言又止。
陈俞将最后一块面包咽下去了，然后一只手臂掠过桌面，将放在唐娜莉面前的肉汤端过来。
“我完全理解。”他说，“说实话，如果我每天都要这么吃的话，我宁愿就那么饿死了算了。”
“事实上，”唐娜莉忙说，“我们是昨天得到上面的指示才给你注入不含SS的长生液的。”
陈俞愣了下后，抓起汤勺舀起肉汤送进嘴里。“我猜到你们没有给我注入营养液。”
“三天前你体内的子弹被取出来后，身体状况异常。仿佛之前那些子弹封印了你体内的火焰。子弹取走后你体内的火焰就开始燃烧起来。”
陈俞不由停止了喝汤，抬头盯着唐娜莉，问：“多少颗子弹？”
“他们说七百七十七颗。”
陈俞张着嘴。
“主要集中在你的胸部，当然你的四肢也有。幸运的是没有一颗在你的脑子里。”
陈俞情绪激动起来。
唐娜莉赶紧说：“现在看来这是正确的决定。射入你身体的子弹给了大家冷静的时间，思考的时间，还让一些受害者免于爆头。”
“爆头？”
“目前已经有两个超能人被爆头了。这是杀死超能人唯一的方法。但代价也是巨大的，我们为此牺牲了十几个警员。”
听到唐娜莉的最后一句话，陈俞激动的情绪瞬间转为了消沉的负罪感。但是，他还是很饿，深深的负罪感也无法阻止他的饥饿，于是，他低下头去大口地喝起汤。
他不再有所顾虑，而是狼吞虎咽起来，食物塞满了腮帮，还未来得及咀嚼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