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难道抓犯人靠脸吗?
“宫七姑娘......有事?”见宫七不肯挪步,一直看着他,许宁也很好奇。
“险些忘了,”宫七脑袋一栽,“我们街使在后院等许武卫。”
她改了称呼,神色稍微端庄了些。
“好的。”许宁也是刚刚才知道,面前这位少女是他们武侯铺的新任判司,二把手,便笑着颔首,“宫判司请。”
宫七没推脱,背着手,脚尖轻盈一拧,脑后高马尾甩出一个好看的弧线。
她率先迈步,但途中,又忍不住慢下步伐,歪着脑袋凑近,发出一连串问题。
“许公子有师承吗?
“那一剑那么厉害,该不会是许公子自己琢磨的吧?那得多高的天份呀。
“许公子喜欢喝糖水吗?我可会煮了。
“许公子喜欢我——”宫七拉长尾音,又莞尔一转,“这套新衣裳嘛?”
少女的喜欢,总是那么直白热烈。
“妈的!”
旁人的嫉妒,也总是那么不加掩饰。
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场众人齐齐发出愤怒的动静。
他们很气。
尽管他们知道这不值得生气。
但就是气!
这里是武侯铺,他们是大楚武侯卫!是守护百姓安危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个新来的小子是长得不错,但光年轻英俊有何用?
长得帅又能怎样?
是能提高破案率,还是能让百姓过得安稳幸福?真办案抓贼,不还是得靠他们这样的有经验、有能力的老伙计。
抓犯人难道靠脸吗?
哼。
......
来到后院,许宁一眼就见到崔东河。
崔兄站得笔直,钉在演武场正中央,不知道是在练功还是干什么。
一问才知,他昨晚喝得迷迷瞪瞪,搞混了时辰,一大早跑过来上值。结果浑身酒气,被姜街使看到后,提溜过来练站桩醒酒了。
许宁没搭理他,再转身,就看见姜白鹿正侧身负手,站在一株枫树下。
她换了一套修身的淡紫色劲装,裹出了恰到好处的身段儿,侧看过去,曲线傲人,成峰成峦。长发用红缎高高绑束,修眉翘鼻,半张侧颜透着明媚的色调。
晨间有风,清清冷冷。
这股子宗师风范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不过姜白鹿恬雅的气质中,还带着一丝锐意,即使听见身后声响也没回头。
看见街使大人这幅不苟言笑的模样,宫七偷偷叹气。
昨日那场“武艺考核”明显让白鹿小宗师伤自尊了,老是走神,念叨着那一剑的风采。
甚至昨夜还做了噩梦,喃喃着什么“又帅又厉害”之类的话。
看样子,今日专门摆下这第二堂“武艺课”,是打算找回场子的......
“姜街使。”×2
许宁和醒酒后的崔东河一起走上前,宫七悄悄退下,去一旁嗑瓜子。
清晨的霜气从姜白鹿肩头抖落,她徐徐吐出胸腹间的郁气,背着手,回过头,好看的小鹿眸子注视着两名下属。
“对小镇武侯卫的审查快结束了。其它的不论,武艺方面,你们二人算是六侠镇数一数二的优秀人才。”
这个结果,倒也不是很出乎意料。
小镇适龄青年拢共就那么些人,撇开那些心智不全的、认字不多的、身体素质不合格的。
也只能是许宁数一,崔东河数二了。
见两人宠辱不惊,姜白鹿满意点头,“很好,过阵子我会将你们举荐回南衙,不过今日还要考校一下枪法。”
两人一惊。
“可是武侯铺从没教过枪法啊?”崔东河语气惊疑。
“我也不太会。”许宁也点头。
“是么?”姜白鹿心中大定。
她早就打好了腹稿,解释道:“你们还年轻,将来肯定要往上走。但想当上绣衣使,光武艺一项出众可不够,还是得多学些本事傍身。”
这是坦荡前途。
两人无动于衷。
“大楚武举历年都要考几项难度不低的科目,全通过才能武榜登名。春试可就剩四个月了,迫在眉睫。”
这是高官厚禄。
两人不动声色。
“你们难道就不想升为武侯正卫?”姜白鹿抖了抖胸口,循循善诱,“有我提携,不出一个月,俸禄也能涨几倍。”
俸禄不好说。
但街使大人今天穿的紫色劲装,胸前束缚的圆润程度明显胜过昨日。
这是称胸道弟。
两人眉头终于舒展,略微心动。
虽然不清楚新上司为何这么热衷于培养他们,但这张饼听起来确实比较诱人。
据说南衙十六卫不是一般的衙门,更类似于军队,除了刀剑,枪矛戟之类的长兵器确实也都要熟练掌握。
宫七在旁适时补充:姜白鹿是南衙绣衣使里面,鲜有的能将各家武学、百般兵器,全部融会贯通的人物。
崔东河听到这些,大为惊叹,“太厉害了。没想到有人这么年轻,就能学会这么多武功,连各式各样的兵器都能一一精通,这得是何等的武学资质才能做到?”
许宁也很敬佩,“关键这个人还是我们的上司,太幸运了。”
“是啊是啊......”
夸人的话又不要钱。
情绪价值给足。
没人不爱听夸赞,就连姜白鹿也没忍住偷偷上扬了下嘴角。
看来,小镇的人还是很淳朴善良的。
不是所有人都口是心非,嘴上说着自己武艺一般,下起手来跟怪物似的。
点名某个姓许的。
嘴甜虽然是一种优点,但姜白鹿也架不住许宁不停地舔她。
于是她摆了摆手,语气放缓和了些,给二人教了一些兵器基础知识,又让宫七去拿武器——一杆她珍藏多年的名枪。
算是大方拿出来当教具用。
“有姜街使这样来历不俗的上司就是好啊......”许宁又赞叹。
“是啊是啊。”崔东河也附和。
姜白鹿唇瓣儿微扬,感到身心愉悦,昨日的积郁一扫而空,准备公报私仇的心思也逐渐忘干净了......
很快,宫七就从后屋藏室取来一个长条形木匣。
匣面雕有精美花纹,一看就很贵重。
又贵又重。
将缠裹的红绳解开,打开匣子后,一柄色泽如墨,还带着点暗紫的木制枪杆展露在几人面前。铁质的柳叶菱形枪头,安稳搁在枪杆旁边,寒芒皪皪。
据姜白鹿说,这杆枪名为“紫锥”。
是某些兵器谱上都留有名字的名枪,真正宗师大家才有的藏器。
崔东河很捧场的给出了极高评价。
许宁注意力却不在这——他发现了,姜白鹿很喜欢紫色。
上次那柄剑带紫气。
今日穿的衣裳和兵器也是紫棠色。
紫色一向是贵气的颜色。姜白鹿作为一名大方稳重的绣衣直使,有这种喜好是十分正常的。
兵器很好,人也厉害。
然而就在这堂枪法课即将开始时,一阵匆忙脚步声,将和谐的氛围打断。
来人是名武侯卫,但并非二仙池衙铺的熟面孔。这人一手压刀,快步走近,与姜白鹿小声说了些什么。
姜白鹿平静听完,关上木匣。
“今日先到此。”
她喊来宫七,又面色凝重对几人道:“小镇北边出现西齐势力的线索了,那边的武侯卫不敢打草惊蛇,请示了留在小镇的南衙的人,上头着令我们去协查。”
“这么快就冒头了?”宫七诧异。
听到两人聊起“西齐细作”,许宁和崔东河恍然大明白。
大楚王朝坐江山之前,西齐就已经在中原扎根了百年之久。如今虽然被驱赶到了西北关外,但远谈不上国祚断绝。
大楚辖境内的前朝遗孽余烈,依旧如野火般烧之不绝。
前段时间的长安动荡,和引起的这次南衙巡查,应该都跟这些前朝势力有关。
难怪会有姜白鹿、宫七这样的绣衣使,来到六侠镇坐镇。
难怪街使大人这么急着招揽人才......
这类“朝安”案件很重大,几人没耽搁,快步来到衙铺内。
姜白鹿让宫七留下安排众人职责,自己带着两位“亲信”朝外走去。
“据消息称,对方是一名女子画师,几个月前在东兴坊开了间画铺,你们有没有印象?”
“画师?”崔东河摸着下颌,摇头,“这个职业在镇上倒是少见。”
“我们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姜白鹿又道:“最好先派人去探探虚实,免得打草惊蛇。”
许宁认同,“那么,由谁去呢?”
“情报还称,这位女画师最擅长画男女间的插画......”姜白鹿目光斜了过来,端详着许宁的脸庞,似乎在考量什么。
“?”许宁疑惑。
什么叫男女间的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