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逐帧学习
嗖——
文阿珍愣神之际，白蜡枪从她双手中被瞬间抽走。
极其丝滑。
没有一丝丝凝滞和反抗余地。
阿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门口的白衣，已经信手拈来地将木枪绕转而起，呼呼生风。
而后，
那杆陪伴她度过无数寂寞夜的长枪，带着无可阻挡的力道，猛地朝下劈来！
不过两三根手指粗细的枪杆，平常根本不能让有容人之量的文阿珍正眼看待。
可此时，却如山岳危峰倾倒，让她的脸颊和心头都蒙上了一根粗壮且巨大的阴影。
这一枪的劲道平生仅见。
落下来的话，
会死的。
文阿珍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危......！！！
“危险！许宁你快退下。”
一道女声从铺子外急切地窜了进来。
是姜白鹿！
姜街使在飞快赶来的同时，似乎因为看不清屋内的情形，而担忧下属的安危。
飒——
枪身裹挟的强大威压，迫使地面上的细微尘埃朝两边倾散！
可枪杆最终还是滞住，枪尖颤抖着停留在了文阿珍脸颊上方不足半拳的位置。
如镜面般光洁的菱形银枪头，映出了她惊愕的神情。
倒塌的不周山......
停下了......？
“哦哦。”许宁收回了枪。
虽然他认为这个女店家很有问题。
但谁让姜白鹿是他上司呢？
他以为街使大人留此女有用，便没有耽搁，拎着枪，转身一路小跑出了门。
“......”
直到白衣退出铺子，文阿珍依旧保持呆若泥塑的姿势。
心脏猛烈地跳动，使得她麻木的身躯逐渐活了过来，空气争先恐后挤入胸腔，也让她得以重新做到呼吸这样简单的事。
大口吸入新鲜空气后，文阿珍双腿颤抖着一软，险些瘫坐了下去。
危......机解除。
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她苦练数年枪法，却差点被人当西瓜劈了......不是说，大楚的武侯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
是谁胡乱造的谣！
不知道以讹传讹会害死人吗！
不等文阿珍感到惶惶难安，下一个匆忙赶到战场的是——长安武道小宗师，南衙十六卫绣衣直使，白鹿惊鸿姜白鹿。
姜街使替换许宁，在门口偏光位置站定。她单手持枪，另一只手拍了拍颤栗的胸脯，同样松了一大口气。
呼~
好险。
幸亏驰援的及时啊......
差一点点，许宁就出大事了。
先前她让许宁这个底子干净的武侯候补来打探情况，结果半晌没出来。她正担心，屋内果然传来真气波动和打斗动静。
虽然她很放心许宁的实力，但放心和担心是两码事。
她身为二仙池街使，又是来到六侠镇的第一次带队办案，要是下属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怎么交差？
良心怎么能不痛？
晚上怎么能睡得着？
都怪眼前这名西齐女细作。
虽然还没有确凿证据，但此女无缘无故对许宁下手，足以证明她来历有问题。
姜白鹿神色破天荒变得冷峻起来。
潜伏在大楚各处的西齐势力，都是一群妄图复国的疯子。高举复国旗帜，干着敛财勾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知道做了多少牵连无辜百姓的事。
这样的人，她见一个杀一个。
姜白鹿打量对方的同时，文阿珍也已经缓过神，目光冷冷望了过来。
又是一个比她漂亮的女子。
就是因为这样的漂亮女子太多，那个人才会抛弃她的。
才导致了她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凭什么这些女子身边的男儿一个个那么英俊优秀，她却只能在画中幻想？
凭什么这个紫衣服的女人，能与许公子关系亲近？
自己变成今天这幅样子，都怪她们！
比她漂亮的女子，都该死！
文阿珍飞身跃起，从另一侧的架子高处，又掏出一杆木枪——辗转难眠的夜太多了，多备几根总是有备无患的。
落地后，她单手持枪尾，朝前平举，轻松将两米有余的长枪，举得与肩齐平。
虽然眼前的紫衣女人也持枪，但文阿珍怡然不惧。
因为对方只是看起来很强的样子。
相比于表面老实巴交，实则深不见底的许宁，这个女人连一丁点儿压迫感都不能带给她。
而姜白鹿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文阿珍。
提枪的姿势有点儿手段。
但不多。
“哼！”
“呀！”
两声娇喝自画铺内炸响。
屋外的许宁和崔东河刚一汇合，就听身后传来一阵乒铃乓啷打斗声。
不多时，两道起落不定的身影也从屋内打了出来。
两人都持长枪，都是女子。
姜白鹿所持的“紫锥”，枪杆通体暗紫，唯有枪头一点银光。挥动时，如游光残影，似笔走龙蛇，又像是空中点点乍现的雪花，绚美无比。
文阿珍也很厉害——略。
两杆长枪，韧性十足、变式万千；女子身姿轻盈、曼妙柔美。这幅场面，就如同一场华丽的枪舞。
“这才是枪法课啊。”崔东河看得目眩神晕，发出感慨。
许宁没工夫言语。
他只是匆忙掏出笔记，逐帧学习。
姜白鹿不愧是南衙十六卫出身。她出枪动作虽慢，但每一枪都犹如骨附髓，让人难以摆脱。
文阿珍接连十余招都只敢以拦、拿等回防枪势抵挡。
不过她确实有些手段，抓住姜白鹿枪式换挡的空隙，左手握枪尾端，右手掌心托起枪身，一记上挑杀招。
“骑龙上挑！”崔东河惊呼出声，并给许宁讲解道：“这是中原兖州那边的文家枪，听说失传十多年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
崔兄不愧喜欢钻研各类武功，果真博闻强识。
许宁赶紧记了下来。
“握杆戏龙！这是文家枪法最负盛名的招数之一。”
厉害。
许宁求知若渴，下笔如飞。
“提杆而入！”
“中出式！”
许宁慢慢停了笔，看着本子上面记下来的招式和动作，陷入沉思。
黑色的字，怎么隐约透着黄颜色？
......
许宁和崔东河在逐帧学习。
而另一边的姜白鹿，十来招拿不下文阿珍后，也生出火气。
她枪头反撩，拨去文阿珍贴打的千钧力道，并以顺水推舟的缠打推枪，送贴文阿珍后续接踵的气力。
练了多年枪法的文阿珍，感受到枪头的气力一卸，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被人“听”了劲。
果不其然，姜白鹿欲进先退，左腿后撤扫步，两手抬枪，平举至胸口，一记中平枪递出。
同样轻描淡写，可刹那间便爆发出宛如天雷落人间的极快劲道！
这一招，竟然是文家枪的中出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