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旧识
宁中则看着父女这温馨一幕，心中一暖。
同时心中又轻轻一叹，略感自责。岳不群这段时日，心思全然倾注在自己与女儿身上，终究有些不妥。
于是道：“师兄，这江湖之事，我们是否应该顾及一二？这几个月来，你我久居山上，对江湖中事一无所知，若有人在此间作恶，而你我却置之不理，华山派的声誉怕是要有所损伤。”
见岳不群眉头微蹙，猜想是在担心她母女二人，于是微微一笑，主动握住岳不群双手，柔声道：
“这几月来，我的身体已大致调养恢复，珊儿有我照顾，师兄大可不必担忧，放心下山便是。”
岳不群伸出手来，替宁中则细细检查了一番，发觉她脉象沉稳有力，面色红润，整个人也有些白白胖胖的，确实恢复得不错。
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师妹所言甚是，这段时日，江湖中风波还不知要如何变幻，确实应该下山走动一番，况且，我也该为珊儿寻一些精巧有趣的物什了。”
岳不群收拾妥当，与宁中则道别，嘱咐丫鬟照顾好母女二人，方才一人一骑，离开华山。
此次下山，意在探听江湖消息，行侠仗义。
在华阴县城，探查了一遭，却未听到近来有江湖中人作恶，也为遇到似上次罗小六那般消息灵通之人。
一无所得之下，便只作短暂停留。
于是一路往西而行，过渭南，来到西安府城。
途中只遇到几个恶霸作祟，皆被他轻松教训，倒也无甚大事发生。
到得西安府城时，只见城郭雄伟，街市繁荣，岳不群心下暗赞，这府城果然是不凡之地。
行在那熙来攘往的大街之上，岳不群心中却有些茫然。
原身对于此地的记忆，已然有些模糊了。只好从路人处，询问了最繁华的街市所在，缓缓行去。
一路之上，他走得不紧不慢，遇到有比较稀罕的女子所用之物，或是婴儿能用的物件，便即买下，以待回山之后，作为礼物送出。
来到路人所说的繁华街市，只觉两旁商铺琳琅，熙熙攘攘，果然颇为热闹。
腹中有些饥饿，便选了座看起来比较热闹的酒楼，将马交予门口小厮，信步而入。
来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些招牌酒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一面留意周围人的高谈阔论，看是否能探听一些消息。
听了半晌，却都是些家长里短，诸如终日出去勾搭的老王自家媳妇反偷了汉子，孙家老爷六旬高龄竟又纳了第二十个小妾，一伙盐贩子夜里内讧竟无一人生还之类。
岳不群初时尚觉有趣，后来渐渐感到乏味，便专心享用桌上酒菜。
吃完正欲起身会钞，楼梯处缓缓走上来一人，岳不群斜后方恰好空着一张桌子，那人便径直走过去，稳稳坐下。
岳不群听得响动，转头随意一瞥，心中不由微微一惊。
只见那人身形魁梧，衣色沉暗，腰间悬着一柄长刀，只看装扮步伐便知是江湖好手。
岳不群心中突然一动，于是不急离去，缓缓坐下，吩咐小二再上了壶酒，慢慢喝着。
此时，邻桌忽然传来低声交谈，言语似乎极为隐秘，声音压得极低。
岳不群好奇心大起，暗暗运起紫霞功，将内力集中于耳际，凝神倾听。
周遭嘈杂渐渐远去，那隐秘对话渐渐清晰，只听得一个颇为睿智的声音神秘道：“……你需先立誓，我告知你后，不得再与他人分说。”
另一个憨厚的嗓音响起，略显无奈道：“好罢，我若向他人泄露半字，教我死于所谓‘正道’刀剑之下。”
岳不群心中一凛，在这里居然碰到了魔教中人，看起来要谈之事颇为机密，便收敛心神，将原本打量魁梧汉子的余光收回，专心倾听那二人谈话。
只听那睿智嗓音神秘道：“我听人说，咱们教主，下个月便要成亲了。”
憨厚声音大吃一惊，声调不由放高问道：“什么！此话当真？你又如何得知？”
睿智嗓音之人赶忙伸手阻止，急切说道：“嘘！你疯了？小声点！”
岳不群暗暗用余光打量，只见邻桌坐着两个青年，其中一人模样精明，眉目狡黠，应该是那睿智嗓音的主人；另一人面容果然憨厚，神情中隐隐透出几分懵懂。
观这两人神情打扮，虽不露凶相，眉宇间却似有一股煞气，显然皆非善类。
睿智青年压低嗓门道：“前些时日，帮中来了个黑衣人，帮主神情对他神情极为恭谨，摒退了左右，与那人密谈。我偶然间去端茶倒水，听得他二人谈话，言道教主下月初要在杭州西湖成亲。”
说完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神情颇为自得。
憨厚声音不以为然，耻笑道：“偏你喜欢大吹法螺，教主他老人家若成亲，又为何选在杭州，而非黑木崖？一听便是你编造出来的，前些日子刚被你哄骗过，这次你须是骗不到我了。”神情颇为自信。
睿智声音急道：“我骗你作甚？我教总坛确实是在太行山中，但或许是教主他老人家觉得太行荒山野岭、过于偏僻，黑木崖名字不甚吉利。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此大喜之事，到江南这等繁华所在大操大办，也是人之常情。”
憨厚青年犹自狐疑，道：“‘正道中人’若是得知此事，不知多少人将去捣乱，这等隐秘之事，如何能被你知晓？”
睿智青年叹道：“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过些时日自会见分晓。”
对方点头道：“不错，此等大事本与你我无关，妄自谈论难免引祸上身。今日你我出来采买物品，如今事已办完，酒也喝完，天色不早，还是赶紧回去为妙，不然误了时辰，帮主怕是又要大发雷霆。”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招呼小二过来结账。
睿智青年跟着站起身，口中依旧念念不忘：“话说回来，我当真没有骗你……”
两人声音渐不可闻，并肩下楼而去。
岳不群稍等片刻，身后果然传来动静，那刚来不久的魁梧汉子也唤来了小二，结账离去。
岳不群心中暗自纳罕，这魁梧汉子有些眼熟，他先前似乎在太行山中、商玉的那处庄院中见过，只因他多少有些脸盲，故而又不太确定。
若真是那庄中之人，却不知他来这里作甚。
片刻后，岳不群结账下楼，悄悄运起轻功，不远不近缀在汉子身后，看他跟在那两人身后是何打算。
行得几步，岳不群心中一动，寻了个机会，于无人角落掏出怀中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再出来后，却险些失去那人踪迹，只得运起紫霞功，辨别了数次方向，方才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