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人

酒足饭饱，岳不群二人遂与罗小六等人道别。

原本岳不群有意邀请他们去华山做客，顺便探探田伯光这师父的虚实。

但对方一意不肯，言说在外地有要紧生意需处理，岳不群也不好强留，只得作罢。

宁中则心下原是有些低落，却因席间那几位汉子很是赞了华山派几句，说华山派有她夫妻二人坐镇，何愁不兴。

于是又转忧为喜。

两人又在街市上随意游逛了一会，方才打算返回华山。

刚出城门不远，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而至，只见一匹快马如飞般向城门奔来，马上伏着一名汉子，满身是血，形容颇为狼狈。

那马眼见就要经过岳不群二人，不防马上之人猛然一提缰绳，马匹吃痛之下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汉子滚落在地，正在岳不群二人不远之处，此人又忍痛爬起，踉跄几步，竟向二人奔来。

岳不群宁中则见状，心下生疑，互视一眼，暗暗戒备。

只见那汉子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问道：“可是岳掌门当面？”

岳不群心中一惊，心道：“记忆中我素来隐在山中练功，并不轻易下山，如何今日竟如此好认？连这等陌生之人也一眼识得。”

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应道：“正是，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汉子闻言大喜，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急切道：“求岳掌门救命！我家小姐遭遇歹人袭击，如今危在旦夕，小人拼命突围来此求援，有幸遇上岳掌门，还望岳掌门施以援手，桑府上下感激不尽！”

岳不群疑惑道：“你家小姐是何人？”

那汉子道：“正是今早上岳掌门所见之人，我家小姐去往华山上香，曾与二位在道旁相遇。

“当时未能认出尊驾，后来上香时见到岳掌门画像，方才知晓失礼，还望恕罪！”

岳不群与宁中则互相对视，均想起早上确实见过一位小姐。

宁女侠已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道：“师兄，救人如救火，不如后面再说。”

岳不群点头，朝汉子道：“既然如此，我夫妇自当竭力相助，带路！”

汉子大喜，翻身上马，一拉缰绳，掉头狂奔而去。

岳不群、宁中则两骑一前一后紧跟。

约莫奔了小半个时辰，远远望见一处树林，隐约传出来几声怒骂和厮杀之声。

那汉子面色陡变，猛然一鞭抽下，马匹吃痛，箭一般投入林中。

岳不群二人心知事态紧急，靠近林边时，便各自运起轻功，抽出腰间长剑，自马背上飞身而起。

入得林中，岳不群定睛一看，只见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首，中间是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拉车的马已不知去向，一群黑衣强人正围着猛攻。

马车周围只剩三名汉子，背靠车厢，浑身是血，犹自咬牙奋力抵抗。虽已力竭，却凭着一口气与歹人缠斗不休。

见岳不群突然闯入，场中掠阵的一名黑衣人面色不善，喝道：“阁下何人？华山派办事，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岳不群本欲问清原委再做打算，听对方居然是“华山派”的，恰好不用再费口舌。

当下并不言语，就近选了个黑衣人，一招“苍松迎客”递了出去。

那黑衣人仓促间手忙脚乱，勉力招架，然不过两招，便喉间一凉，软倒在地。

岳不群无暇多看，剑未染血，已然转向另一名黑衣人。

再看宁中则，一招一式甚是飘逸灵动，便是取人性命竟都显得有些赏心悦目，与岳不群平平无奇的风格迥然不同。

岳不群察觉黑衣人所使剑法竟也是华山剑法，但招式却似是而非，显然不曾练到家。

他心中疑惑，这帮人实力怎么如此不济，他都未用全力对方已纷纷倒下。

很快地上躺的尸首又多了几具，最后只剩那名掠阵之人。

岳不群欲留个活口问话，便示意宁中则停手，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那人以剑拄地，大口喘息了几下，抹去额上冷汗，环顾四周，方知同伙皆已死去。

心知生还无望，他面露惨然之色，并不答话，横剑往脖子反手便是一抹。

岳不群二人都未料到这人竟如此刚烈，意欲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宁中则气愤道：“这些人为何坏我华山名声，师兄，你可瞧出他们来路？”

岳不群用剑轻拨尸首，并未发现能表明身份之物，无奈向宁中则摇了摇头。

心中倒是有几分猜测，能干出这事的，大概不是魔教便是嵩山派，只是究竟是哪一家，还难以断定。

说来华山派都已这般光景，还需要劳师动众，用这些手段吗？

此时车帘轻动，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眉眼间略带惊慌。

随即车中女子提着裙摆，缓缓从车中走下，约莫及笄年华，一身月白色襦裙，上面绣着数朵淡雅兰花。

女子环顾，见随行仆妇、护卫皆倒在血泊中，面露沉痛和不忍之色。

但沉痛也很快被隐藏起来，向着岳不群二人款款走来。

待到跟前，那女子盈盈福了一福，柔弱而不失端庄道：“小女子桑罗，见过岳掌门、宁女侠。多谢二位高人救命之恩。”

岳不群二人微微点头，询问经过。

桑罗随即娓娓道来，原来她大有来头，乃是潼关卫指挥使之女，此次因家中老人生病，特来华山上香祈福，不想遇到歹人。

随行兵士虽奋勇向前，奈何甲胄不全，且在林中，地形受限，无法尽展所长。

而那些江湖好手又善腾挪，结果竟被歹人一一绞杀殆尽，幸得岳不群二人及时赶到，方才捡回性命。

桑罗面容柔弱，却在如此大难之下，举手投足仍然进退有度，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宁中则早已上前，将桑罗扶起，拉着她的手，到一旁安慰，两人言语轻柔，岳不群只隐约听到几句。

此时，先前突围的汉子走上前来，向岳不群拜倒在地，面露感激道：“多谢岳掌门出手相救，若非岳掌门，我家小姐此次必难幸免。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岳不群见他虽是满身伤痕，动作间却依旧规矩谨严。回想起方才他不惜性命突围求援，心中不由敬佩，此人必是忠义之士。

于是微微一笑，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此地离我华山不远，遇此贼人，我岂能袖手旁观？”

那人再三拜谢，方才起身，去收敛同伴尸骸。

宁中则那边说完了话，挽着桑罗的手走来，向着岳不群央求道：

“师兄，桑罗姑娘好生可怜，侍卫仆妇都被贼人所害，只剩一个护卫还身受重伤。此处离潼关尚远，若她独自上路，难免再生波折。我们回华山左右无事，不如将她送回潼关？”

桑罗闻言，微微福身行礼，眼中满是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