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家长
木制牌匾挂在门头。
上面写着小饭馆的名字——二丫家常菜。
苏博晨站在半开的门前，抬起手，又放下。
接连几次后，推门而入，带动悦耳风铃声响。
小饭馆面积不大，只有一层，装修风格很像客栈。
没包间，只有六张方桌横三竖二摆放，每张桌周围有四张长条板凳，不到饭点，暂时没客。
收银台在右侧靠墙位置，上面摆着酒坛、算盘、貔貅、瓶瓶罐罐。
旁边有扇通往厨房的门，门口站着一对闲谈的母女。
她们看着很高，最少有一米七。
母亲一头短发，身穿淡紫旗袍，围着深紫围裙，虽两鬓微霜，但非常漂亮。
女儿将及腰长发在头顶盘成蓬松丸子，看起来优雅知性，颇具东方美。
身穿雪白圆领无袖长裙，裙摆过膝。
白袜刚遮脚踝，白鞋一尘不染。
可爱的娃娃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让人联想到三个字——白月光。
母女两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香肩外张，下巴微扬，一看她们就是舞蹈高手。
如果换上舞蹈服，必然是人间尤物，倾国倾城。
她们的出现，似乎在印证一句老话——邯单真出美女。
听见风铃声响，她们同时朝门口看去。
穿旗袍的母亲心里惊讶，好帅的小伙子，看着很阳刚，圆寸发型都能招架。
身高起码一米八，一身黑衣添了点神秘和疏离。
半袖外的胳膊……那种线条肌，爆发力很可怕，绝对是打架高手。
大腿粗壮撑开裤管，小腿很长，跑的肯定快，不知耐力怎样。
收回视线，母亲扭头看向身侧女儿——林瑶瑶。
只见林瑶瑶轻抿双唇，面色泛桃，杏眼含羞。
一双小手在胸前轻握，脚尖都摆成了内八型。
她妈妈心里咯噔一下……白菜何时让人拱了？
“瑶瑶，去招呼下。”
“嗯……”
林瑶瑶听见妈妈的话，反应慢了半拍，从收银台里拿上菜单和纸笔，朝苏博晨坐下的方桌走去。
略显凌乱的脚步，暴露了她此刻慌张的心情。
他怎么来了？他竟然来了，他终于来了！
我好想亲口跟他说声谢谢。
看着林瑶瑶的脚步，她妈妈转身朝厨房走去。
打算下午亲口跟闺女聊聊。
仔细聊聊。
“你好……吃点什么？”
林瑶瑶柔声询问，用略微颤抖的小手递出菜单。
小心翼翼的模样，跟她高考前递给苏博晨那张粉色信纸一样。
苏博晨没接菜单，只是看着她苍白的小手沉默不语。
白的不自然，没有血色，很病态。
她妈妈带她去医院检查过，数据显示为贫血。
可惜做的是血常规检查，不是骨髓穿刺活检。
如果是后者，数据会准确显示为慢粒白血病。
苏博晨散去思绪，报了四道家常菜。
“凉拌黄瓜，韭菜鸡蛋，鱼香肉丝，糖醋里脊。”
林瑶瑶收回菜单，连忙记下。
略微颤抖的小手，让她把四道菜写错三个字。
“你……喝点什么？”
“一瓶矿泉水。”
“嗯……主食呢？”
“两碗米饭，别的不需要了，谢谢。”
林瑶瑶笔尖一顿，小手握拳，鼓足勇气……转身溜走。
他为什么抢我的词！
该说谢谢的是我啊！
哼~
进入厨房，撕下一张纸递出。
她妈妈随手接过。
看着闺女通红的小脸，瞥了眼纸上划掉的三个字，忍不住笑道：“好啊，臭丫头，搞对象了不和我说是吧。”
林瑶瑶心里一慌，扭头看向厨房外面，见苏博晨低头捣鼓手机，才扭回头来。
压低嗓音急切道：“妈，他不是，你别瞎说。”
“那你对象是谁？”
“哎呀~妈~谁也不是~”
林瑶瑶害羞跺脚，心里巴不得苏博晨是她对象。
年幼时，爸爸被病魔带走，她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
童年缺失的父爱，在苏博晨胖揍欺负她的人时，彻底爆发，杀伤力巨大。
可她不敢跟苏博晨表白，甚至连道谢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借文字传达内心情感。
并留下一句“请别忘我”的歧义短句。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那对大E。
自从小学毕业后，跟吹气球一样往外鼓。
随之鼓起的还有自卑情绪，同学们也会明里暗里排斥她。
如果不是因为练华国古典舞，她早含胸驼背低头走路了。
可惜福是舞蹈，祸也是舞蹈。
跳进京城舞蹈学院，享受四年繁重功课。
毕业后从事本专业工作，身体上的劳累，加速了病情急变。
她就像路过人间的精灵，无声来，无声去。
走时还有妈妈陪伴，应该不孤单。
唯独给苏博晨留下一段痛彻心扉的记忆，根本不敢回想。
刚才走进店门时，苏博晨都不敢接触林瑶瑶的视线。
怕眼神暴露点东西，被她妈妈察觉。
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出了岔子。
“臭丫头，你看那个小伙子的眼神不对，太深情了，瞒不住我。”
林瑶瑶无言以对，装聋作哑。
她妈妈继续道：“我跟你说，你爸的临终遗愿，就是想看你穿婚纱的模样，如果那个小伙子人不错，你大学毕业赶紧嫁了，然后穿着婚纱，带他去你爸坟上磕几个头，省的我老惦记这事。”
“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正事呢，那个小伙子要是着急，先把婚礼办了也行，跟人家说明白，咱不要彩礼，除了我，全倒贴给人家。”
林瑶瑶抬手掩面，忸怩不安。
“行了，炒菜了，出去待着，别让油花溅你胳膊上。”
林瑶瑶转身落荒而逃。
走进收银台，坐到椅子上，连舞蹈生的仪态都不要了，躬身低头装鸵鸟，小脸红的跟贫血好了一样。
苏博晨余光看见她的模样，知道坏事了。
家长要么反对，要么同意，是哪个呢？
抬头让我看看哭没哭啊。
林瑶瑶不抬头，苏博晨只能起身走向收银台旁边的冰柜。
冰柜开启的声音，让林瑶瑶抬起头来。
苏博晨瞥了一眼，知道家长可以升级成丈母娘了。
只是……怎么让丈母娘同意林瑶瑶不跳舞呢？
那可是京城舞蹈学院，只有学舞蹈的才知道那所学校艺考单招有多难。
就像京城体育大学，想通过体考单招，国家一级运动员是底限，过些年，没有一级证都不让报名参加单招考试。
得想办法啊……
叮铃铃~门口传来风铃声响。
林瑶瑶起身往门口走。
苏博晨站在冰柜前，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小饭馆进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张嘴，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
“噫——这小妮长类好看类，跟哥出去耍耍呗。”
林瑶瑶脚步一停，下意识往后退。
苏博晨皱眉，从冰柜取出一瓶啤酒，嘭一声敲碎瓶底，任由酒水四溅，手持空瓶，转身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