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寻城
此时天已经放亮，遥远的云际映出一道白线，屋子中便传来了响动，木门摇晃了半天，咯吱咯吱的推开，用粗壮的木桩倚在门角。
女主人站在门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单薄的衣衫抵不住清晨的寒气，缓缓打了个哆嗦。
披挂一夜雨露的狗子此时双眼放光，连忙抖掉了身上的水露，冲着女主人呜呜的叫了起来，迈着小步跑到女主人身边，冲着柴房吠叫起来。。
“死狗，大早晨的就嚎，小点声！”
女主人一脚将靠在脚边的狗子踢开，回身进了屋。
狗子委屈的呜咽一声，可怜巴巴的瞅着女主人，又摇头看了看紧闭的柴房，低头夹着尾巴，委屈的钻回了狗窝。
柴房门推开缝，小脑袋在门缝中钻了出来，狠狠的瞪了眼狗子，“竟然还敢告状！”
姜云从柴房中钻了出来，此时天没有完全变亮之后，村民是不敢去做工的，不过烟囱中已经开始冒着烟气，准备今天的早饭。
不时有人家发出阵阵叫骂声，他们昨夜留在锅里的馍不见了。
姜云缩着脑袋，悄悄地出了村子。
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铜钱和首饰银块触碰的叮当作响，背上背着布袋，几个软嫩的馍随着动作一下敲击着脊背。
有钱有粮，姜云底气十足。
不过要说问题，目前也有。
她不知道城在何方。
很快，眉头抚平，嘴角勾起笑意，无所谓了，顺着官路，总能见到城的。
此世地域，要比姜云想象的更大一些。
马匹与车轮碾压过的官路，行了半日没见到一个人影。
手挽起宽大衣袍，偷来的衣服有些大，啰里啰嗦的，头发很顺滑在脑后，挽成杂乱的发髻，铜制的凤凰歪歪斜斜的扣在上面。
有时走的累了，犯了，便会坐在树枝上，看着小兽在树下匆匆而过，选个长相好看的幸运儿，剥皮抽筋，用火烤了。
在黑夜降临的时候，此世夜空会染起成片绿色的鬼火，远远的飘在空中，细一打量，是一个接着一个人头大小灯笼。
绿油油的灯笼连成一片，别样的阴冷，在空中肆意飘荡，它们大多数攻击兴致不高，只在空中飘荡，少数有些颜色变化的，会有旺盛的袭击欲望不过，不过倒是从没的来的找过姜云，匆匆在姜云头顶飞过，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严格意义上来说，拥有【秽】后，姜云在它们眼中算作同类，没有半点袭击的价值。
曾抽冷子一棍子甩死一盏绿色灯笼，只得了些许运数，远不如炼化黑蛇得到的多，而且它们大多数飘在姜云触碰不到的高空。
每到夜晚的时候，便停下赶路，无所事事的盘膝坐在树枝杈上，一边炼化黑蛇，一边看着漫天灯笼，化作星河缓慢的向远处飞去。
这是悠久岁月，在大地上死去的生灵。
没有地府轮回之说，绝大多数生灵的最终宿命，便是成了空中游荡的灯笼，不知疲倦，没有目的。
它们的命格是【魂】，
“凡命，不足赘。”
姜云更有兴趣的是寻找另外的一种生物，“妖。”
口吐人言，能化人形，行而风雨动，雷霆摇的妖魔。
但是，姜云寻遍旷野，没有找到妖的踪影，击杀的一些兽所获得的命格也只是【兽】，
“凡命，不足赘。”
姜云渐渐明白，为何都称济安府是水德之地，越靠近水脉，邪祟越少，所以村子大都依水而建。
第三天清晨，披着朝露赶路的时候，终是遇见了行人。
三个赶着驴车，车上堆放货物的男人。
姜云也不上前搭话，就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得到了乌婆婆的教训，她跟着的时候基本上让行人处在自己视线最远的地方，确保不会跟丢的同时，尽力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而且她也没有上前搭话，去叫别人捎自己一程。
因为她觉得，不必和路人产生不必要的交集，没用。
更关键的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行人心善还好，动了歪心思也是麻烦。
路上行人越多了起来，多是背着筐篓，提着货物的散商。
道路逐渐平整，姜云眯着眼睛，在路旁捡了个破旧的木筐，背在背上，里面装上些树叶子，再盖上块布，蹦蹦跳跳的混入人群。
她的个头在人群中不显眼，寻了个人多的群体，闷着头就在后面跟着。
等日头正高，估算时间在前世八九点左右的时候，眼前终是出现一道宏伟雄壮的城墙，宛如一道铁线横在平地之上，而半边城池则是隐在大泽之中，水气在阳光下形成氤氲云雾，迷蒙在水雾之中，好似仙境。
从遇见行人到城池脚下，也不过半日时光。
姜云估摸着，城与大多数村的距离也就是如此，至于为什么她行了三天多，嗯……
方向反了，绕了远路……
……
白日上午，正应是灵王庙香火最盛的时候，前来上香的信众应络绎不绝，庙祝弟子在堂前的迎着信众，瓜果糕点在神像前连成一片。
可是，一切的光景在前些日瞬间变了。
乌婆婆死了。
死去的当天，十里八村能说上话的人都回击在灵王庙中，叩首的叩首，上香的上香，在庙中弄到天黑，没有得到灵王的半点启示，便一个个都回家了。
第二天，香火还有，已经少了，还有闲散的汉子，跑来庙里偷拿贡品。
第三天，香火更加稀疏，破败的样子她都没眼去看。
今天只有她来了灵王庙中，在殿前的香炉供上唯一一柱香。
望着冷清的庙宇，她拾起了一旁的扫帚，开始扫去满殿的浮土。
由内堂，扫到后院。
掸去院子中的浮土，她的目光，落在神祭地上，当然，她不知道此处的叫法，她所见只是一处孤零零的屋子。
便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面放着一尊河神的神像，她先是叩了叩，然后开始打扫，动作小心轻柔。
很快，不知道碰了什么，地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动，一条幽暗的地道出现在她面前，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头，却不知怎的，莫名的吸引着她，勾着她的欲望，想让她进去看上一看。
她腿脚不好，便提着扫帚，摸索黑暗，一步一台阶，慢悠悠得向地下行去。
幸好，地道不长，她很快触碰到了底，前方黑暗中，隐隐有蓝紫色光晕扩散。
便寻着光影，缓步踏了过去。
所见，一条黑蛇，矗立雷剑之上，神像庄严。
“灵王恕罪，灵王恕罪，”
她连忙跪倒，不住叩着脑袋。
黑蛇眼中闪烁诡异的光，“此地庙祝因邪祟而死，本神需要新的供奉，传你道统，赠你道法，护持灵王庙千百信众，你可愿意？”
她脑海中闪过乌婆婆风光的光景，满是欣喜的仰起头。
她不想听人再叫她老徐婆子，徐婆婆，这个名字，很适合她。
“本神赐你术法，”
狰狞蛇纹攀附上徐婆婆面容，染了几分邪气。
“用此法，斩杀邪祟，护持信众！”
“遵……遵河神老爷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