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旨
皇帝清茶都喝了三盏，点心也用了三块，却仍旧坐在凤栖宫里一步也不挪动，皇后面上陪笑，内心里都快沸反盈天了。
“皇后啊——”永安帝突然开口。
皇后立刻打起了精神，“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永安帝摆摆手，状似随意地问道：“林家的那个孩子，今年多大了？”
“已经及笄了陛下。”皇后心中一个咯噔，面上不动声色，“真要说起来，这孩子若非重孝在身，也是该嫁人了。”
“嗯。”永安帝摩挲着手指点点头。
皇后不知道永安帝想做什么，可不论什么，那群以安国公为首的武将都不会答应的！
可永安帝的做法永远都出乎皇后的预料，“若朕未曾记错，北尧也该娶妻了罢。”
皇后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永安帝的做法，“陛下是想……”
永安帝打断了皇后的话，“皇后让人下旨罢，林家女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与北燕王钟北尧堪为良配，今特下旨，将林家女许配北燕王为妃。”
永安帝沉吟一刻，“另送礼部尚书庶长女和钦天监副监正嫡次女为北燕王侧妃。”
皇后几次张口，犹豫着想说什么。她都觉得永安帝这个赐婚离谱！
是，两个侧妃谁的家世都压不过清河郡主出身忠国侯府自己又是郡主之位。可，不论是礼部尚书还是钦天监副监正，都不是随便能打发的人。
皇帝想要挑拨林家和北燕王府的关系，却以儿女婚事为切入点，做的未免太糙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忠国侯府嫡长女林云疏，聪慧贤淑，才德兼备堪为良配。今特赐婚北燕王爷钟北尧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一道圣旨震上京！
福庆大长公主本来今日就起的太早正在头疼，正在由着身边的丫鬟给她揉按眉头想要缓缓，却猛地听到下头人禀报的这道圣旨，气的甩袖将旁边桌上的一整套粉彩瓷的茶盏都拂到了地上。
“公主，公主息怒啊！”前来禀报的是福庆公主的心腹，跟在她身边一辈子，情谊深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敢在这时候开口劝，“陛下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居，公主切切息怒，勿要伤了玉体啊！”
福庆公主手扶着桌子，青筋暴起，半晌后还是无力靠在了背后的引枕上，“罢了。”
福庆公主叹口气，接过身边丫鬟递过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过两日就派人去北燕王府，协助王府布置大婚所需罢。”
皇帝，你这步棋，走错了啊。
可她没法去劝。父女、兄妹与姑侄，终究还是不同的。纵然永安帝再如何尊敬她，作为大长公主，她也需要恪守本分。
且不说这道圣旨在朝堂引起的震动，反正上京诸多千金贵女的一颗芳心是彻底碎了。
虽然说北燕王常年一副面瘫模样，浑身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但北燕王长相俊美啊！而且出身高贵又是亲王，上面还没有长辈压着，也没有其他妯娌会争权，嫁进去就是北燕王府当家主母，最多好好对待那位长宁郡主，以后出一份丰厚嫁妆把人给嫁出去。
如此完美的条件，岂能不让人趋之若鹜。
但她们还没争出个一二三来，竟然就被人直接捷足先登了？
林云疏却就只有冷漠了。
她才刚出孝期两个月，永安帝竟然就迫不及待地赐婚了。说是怜惜孤女怕她无人照顾，好歹也要走个相亲的过场。相看相看，最后再定。哪儿有直接下旨赐婚的？
听风听荷还在这里，林云疏再多冷意也只能收敛，面上做足了感恩姿态，让人拿了一个锦囊送给前来宣旨的内侍，恭恭敬敬把人送了出去。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不管如何，一句恭喜总是要说的。
林云疏让人给府里下人们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就回了自己的静雪院。
知书知墨留在内室里服侍林云疏更衣，换了件更松便的外衣。
“郡主，陛下突然赐婚……”
林云疏摇头，“陛下赐婚是体贴怜惜，万不可胡说。”
知书知墨对视一眼，只能无奈退下。
等到内室只剩了林云疏一人，她才收了所有温和的表情，冷着脸一口饮尽杯中冷掉的残茶，苦涩蔓延至舌根，终于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了。
冷静半晌后，林云疏心底冷哼一声。赐婚？就算她此刻势单力孤接受了皇帝的赐婚，北燕王府可是还有钟北尧坐镇的，钟家与皇室面和心不和，北燕王当真会这么听话地接受她这个突然被永安帝塞过去的王妃吗？
可出乎林云疏预料，北燕王府什么动静都没有。
安静地接旨，安静地送走宣旨的内侍，安静地闭府关门。
三天后，就在林云疏都开始好奇北燕王府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一张帖子避过了所有耳目，悄悄送进了忠国侯府。
没有经过听风知书四人的手，是林远亲自送到林云疏手上的。
林云疏打开看了眼，“哼，北燕王邀请本郡主就要去吗？本郡主有那么好请？”
林远无奈，“那郡主的意思是……”
“去！”林云疏冲他笑笑，丝毫不理会林远无可奈何的表情，“若是钟北尧下帖，我自然是不理会的，但这上面下帖子的可是小长宁。”
钟北尧是可以不要的，璃月是必须要赴约的。
第二日一早，林云疏就换好了衣裳，听荷给她挽发，首饰用的是新从库房里拿出来的这三年宫里赏下来的。
“果然是好东西。”林云疏把玩了下手中的桃花簪子，果然还得是内廷敕造的东西，就是好啊。
任由听荷簪上发簪，林云疏望向铜镜中的女子，不太清晰的镜面上映出了一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孩子，眉眼弯弯，很是清丽。
帖子上的见面地点在上京城中有名的酒楼——天一楼。
带着知墨出门时，知书还噘着嘴老大不高兴，出门玩儿嘛，她也想去——这群丫头压根不知道林云疏出门的真正目的。
虽说立国近百年，很多规矩也在慢慢恢复，但很明显，这时候对女子的束缚还并不是很严重，只要身后跟着丫鬟，世家贵女也可以在外面逛逛。所以林云疏带着人出门完全不是什么值得人大惊小怪的事。
只除了一件事——前几天刚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