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奶奶病了
第二天上学，科伟早早地到了学校。
当他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修重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修重的肩膀：“嘿，昨天对不起啊，我不该冲动的。”
修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没事，谢谢你帮了我。”
科伟笑了笑：“以后咱们一起，要是别人再欺负你，咱们就告诉老师，别动手了。”修重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昨天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
后世的科伟觉得，小孩子打架不算什么，好多都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可在当时，那就是天大的事儿。说起十岁这年课堂上的那场混战，他的嘴角总会泛起一丝苦笑，似是在嘲笑曾经年少冲动的自己，又似是在回味那份单纯炽热的仗义。
这天，科伟的父亲一路疾行，脚下的尘土飞扬起来。他心急如焚地冲进家门，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径直奔向奶奶的房间。
原来是奶奶毫无征兆地突然病倒了。
平日里还算硬朗的身体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虚弱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陷在那床有些破旧却干净的棉被里。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平日里总是洋溢着和蔼笑容的面庞，此刻也被病痛无情地扭曲，眉头紧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枕头的一角。
父亲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匆忙在柜子里翻找出药瓶，又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温水，坐到床边，轻轻扶起奶奶，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将药送到奶奶嘴边，声音带着哭腔轻声哄着：“妈，把药吃了，吃了药就会好点儿的。”
喂完药，父亲知道，这偏远的小村庄，医疗条件有限，必须得赶紧去请村里经验丰富的医生来。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看着家中无人照料的一老一小，满心的无奈与担忧。
此时的科伟，正站在房门口，眼睛里满是惊恐与不安，小手紧紧地攥着衣角。
父亲的眉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那一道道沟壑里仿佛藏满了生活的艰辛与此刻的愁绪。
就在这时，科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怯生生地挪动着小步走到父亲身边，小手紧紧拽着父亲的衣角，仰起头，声音虽带着一丝因为害怕而难以掩饰的颤抖，却透着令人意外的坚定：“爸爸，你去吧，我来照顾奶奶。”
父亲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眼中满是惊讶与犹豫。
在他心里，科伟不过是个才 10岁的稚嫩孩子啊，平日里连自己的袜子都还没洗过几回，哪能担得起照顾生病老人的重任呢？但当他的目光直直对上儿子那充满决心的眼神，那眼神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亮，父亲咬咬牙，蹲下身子，双手扶着科伟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叮嘱：“儿子，那你小心点儿，要是奶奶有什么不舒服，你就赶紧来叫爸爸，知道不？”说完，又不放心地看了几眼，这才匆匆出了门。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科伟和奶奶微弱的呼吸声。
科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跑到墙角，搬来一个平日里自己写作业坐的小板凳，轻轻放在奶奶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上去，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惊扰到奶奶。
他学着平日里父亲照顾家人的样子，先伸出小手，轻轻地给奶奶掖了掖被子，把被子的边角仔细地塞到奶奶脖子底下，就怕奶奶着了凉，病情加重。
做完这些，他的目光落在奶奶干裂的嘴唇上，脑海中瞬间闪过父亲照顾生病的自己时喂水的画面，他立马站起身，想着得给奶奶倒点水喝。
小小的身影在屋里忙碌起来，由于个子太矮，他费力地踮起脚尖，双手紧紧握住暖水壶的把手，一点点倾斜，那水流却像是故意跟他作对，半天只流出几滴，好不容易接了小半杯水，他端着杯子，一步一步缓慢又谨慎地走到床边，一手轻轻扶着奶奶的头，一手将水杯慢慢凑到奶奶嘴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奶奶，喝点水，喝了水就会舒服些。”
奶奶像是听到了孙儿的呼唤，眼皮微微颤动，勉强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欣慰，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喝了几口水后，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又沉沉睡去。
夜，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拉了下来，将整个村子笼罩其中。
窗外的月光如水般透过斑驳的窗户纸洒进屋子，给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纱，像是给这有些沉重的夜晚添了一抹温柔的底色。
科伟坐在床边，一整天的紧张与劳累让困意阵阵袭来，他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脑袋也像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身子也摇摇晃晃，险些栽倒。
但每次快要睡着时，他都会猛地一个激灵惊醒，转头看看奶奶，眼睛里满是警惕，生怕奶奶有什么不舒服。
为了让自己清醒，他开始搜肠刮肚地给奶奶讲学校里的趣事。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说今天语文课上老师讲了一个特别有趣的寓言故事，同学们都听得哈哈大笑；又说起课间和小伙伴们在操场玩丢沙包，自己差点就接住了那个决定胜负的关键沙包；还讲到老师表扬他作业写得工整，字就像印刷出来的一样漂亮……尽管奶奶大多时候处于昏睡状态，可科伟依旧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奶奶正全神贯注地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父亲带着医生匆匆赶来。
医生快步走到奶奶床边，放下药箱，戴上听诊器，仔细地给奶奶检查起来。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科伟紧张地攥着小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
片刻后，医生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说道：“情况已经稳定，只需好好休息，按时服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