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灵古堡（十一）
除此之外，郑斜也大概明白了这个深渊的世界观。
时间线是这样的:
四年前，古堡中发生怪事、古堡主人塔菲尔一家失踪。但实际上塔菲尔夫人只是隐藏了起来，依然还在古堡中正常生活，等待精神世界构建完成。
两年前，自己扮演的记者来到古堡。而恰逢塔菲尔夫人的能力有所突破，制作出了一条无限长廊的“幻觉空间”，导致记者意外被困在了里面。却没想到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法回到现实，逃出古堡。
然后是现在，自己扮演的记者再度作死来到古堡。此时的古堡在现实中已经彻底荒废成了废墟，而精神世界终于被构建完成。或许是由于两年前塔菲尔夫人才开始懂得如何构建精神世界，所以最终的完成品就是两年前现实古堡的样子。
“你的追求略有些重口味，恕我理解不能。”郑斜看向四周。
怪物，尸体，鲜血，自己一个人生活在这种地方是图个什么。
“呵呵，凡人怎么能够理解呢？即使我只在祂那里学到了九牛一毛的知识，就已经足以做到这样堪称奇迹的事情。”
塔菲尔夫人恶狠狠的笑了起来。
她的身边，无数阴影开始升腾，在如此明亮的灯光下也未曾被驱散，扭曲着变成了一条条蠕动的触角向外延伸，链接向那两头大兽，插在他们的脑子里。
还有许多隐约难见的丝线从她影子中延伸出去。塔菲尔夫人抬起双手，用歌剧一般的语气说到：
“亲爱的孩子们，我允许你们上到三楼来。”
话音落下，一个梅西耶从楼下缓缓走了上来。
随后，两个，三个……
许许多多的梅西耶从楼梯口冒了出来，原本空旷的大厅瞬间变得极为拥挤。
许许多多的梅西耶将郑斜和康明辉围在中间，空洞无神的眼睛盯着他们。
“孩子们，我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
塔菲尔夫人开口。
“和客人问好，这是我们塔菲尔家族的传统礼仪。”
塔菲尔夫人优雅的弯腰行礼。
所有的梅西耶一同低下了头。
“这，这么多？！”康明辉可没有在报告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郑斜上次攻略深渊的流程里可没有这么多的小孩哥。
这要是这么多梅西耶一起发出那种带有精神冲击的嚎叫，哪怕只有一瞬间，恐怕都足以彻底摧毁自己的神智！
还有郑斜呢？
他似乎不怕单独一个梅西耶的精神冲击。
但这么多人一起上来，他难道还能扛得住吗？
绝对不可能！
而且在这之外，还有两头巨大的长毛螃蟹怪在虎视眈眈——那玩意一爪子下来就能把自己碾成肉泥！
康明辉感觉自己双腿都在打颤。
本来在之前经历过变异乌鸦、被梅西耶吼了一嗓子、差点被冻死又走过一轮血画走廊之后，康明辉对通关噩梦深渊的自信已经开始逐渐膨胀起来了。
虽然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个打酱油的，全靠郑斜在carry——不过噩梦深渊也不过如此嘛！康明辉如此想到。
只是危机都比较突然，比较密集而已。
然而现在，康明辉终于明白了噩梦深渊的含金量。
“怪不得这么多年以来，能通关噩梦深渊的攻略者都屈指可数，就连队长都没有这样的自信……”
噩梦级别的深渊，就是这么离谱。
相比起来，自己之前在普通深渊里遇到过的那些危险，实在太小儿科了。
这真是人能打通的副本吗？
而另一方面，郑斜却并没有被这阵仗吓到，反而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因为在看到塔菲尔夫人身边那些无形的触手之后，郑斜终于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支配者伯克利特斯”这个名字。
是在宋芸事件中！
自己和宋芸在路边接触时，对方的精神攻击也是通过这种像是阴影一般无形的触手来实现的。
宋芸想要摧毁郑斜的精神力，让他成为召唤恶魔的祭品。
于是将这些阴影触手插进了郑斜的脑子当中。
而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精神短暂的联系在了一起，让他们可以互相听见对方心里的想法。
郑斜在惊讶于超自然力量的真实性，并且顺带嘲讽了对方一句。
宋芸震惊于自己的攻击对郑斜没起作用，而当时她心里想的内容就是——
她是支配者伯克利特斯的眷属！
“所以，古堡的异常，从一开始就是你引起来的？”
郑斜又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坠入深渊时，深渊系统给出的任务背景介绍。
【直到人们发现从古堡深处也开始出现了血腥气味，而那气味的来源……竟然是古堡中的儿童房间。】
【当他们推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了大量的鲜血和内脏取代了原本的壁画，人类和动物的肢体被搭成了祭坛，一个小男孩翻窗而出，不见了踪影……】
【当地的人们终于认定，塔菲尔家族最小的孩子——一个原本只是喜欢研究星星的可爱小男孩梅西耶·塔菲尔，被魔鬼附身了。】
是的，这中间最重要的一条线索——“梅西耶·塔菲尔被魔鬼附身了”，不是系统给出的提示，是当地的人们根据自己看到的景象认定的。
想要召唤恶魔的不是梅西耶，是塔菲尔夫人。
郑斜虽然想到了古堡中有个恶灵塔菲尔夫人才是幕后boss，但在此之前并没有将召唤恶魔这件事和对方联系到一起，只以为是梅西耶听命于自己的母亲。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她似乎成功了。
“真有意思。”郑斜想通了这一点，忍不住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就为了这个，不仅杀了这么多人，还连自己的孩子都被做成了这种怪物。”
“你怎么能明白？我花费了十年时间，实验了各种各样的仪式，为支配者奉献了无数祭品，终于让支配者投来了视线——然而祂却将目光放在了那个什么都不懂，成天只会看星星的小孩子身上！”
塔菲尔夫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咆哮着向郑斜甩出一条触角。
郑斜脑子里那些杂乱的呓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什么都不懂，心智不成熟，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屁孩！他！竟然！得到了支配者的恩典！成为了超凡之上！”
无数触角与丝线飞射而出，狂乱的向郑斜抽了过去。
然而触角打在郑斜的身上，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接破碎消失。
“还好他还听我的话。所以我让他用超能力举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仪式，将所有能找到的活物全都献祭给了支配者，却终究没能再次赢得祂的青睐。”
墙壁上，无数血污化作的人影伸展出来自己的脸和手臂，凄厉的哀嚎着。
“所以，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才能让他的能力化为我用。”
塔菲尔夫人愤怒扭曲的面容上，几乎凸出的双眼流出血泪。
郑斜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以你吃掉了他。”
梅西耶吃掉了梅西耶，便可以变成巨大的怪物。
变异乌鸦吃掉了变异乌鸦，就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这或许是超自然存在的一项隐藏性质。
当超自然存在被其他人吞噬的时候，对方就会发生某些异变。
塔菲尔夫人吃掉了梅西耶，便获得了他的超能力。
原本的梅西耶早就不存在了。
现在的这些梅西耶，和那些乌鸦一样。
只不过是塔菲尔夫人借着自己构建精神世界的力量，用他人的尸骸缝合出来、用自己的精神力操控着的怪物。
——行尸走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