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抽签仪式

清晨的天空灰蒙蒙，像是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影，仿佛连阳光都不愿意照耀12区的土地。萍萍·塔尤塔从窗外望去，炭矿区的空气中弥漫着煤灰和潮湿的泥土味，整个世界显得沉闷而压抑。她用袖子擦了擦微微起雾的玻璃，目光却无法聚焦。今天是抽签日，一年中最令人恐惧的一天。

“萍萍，快点吃早饭！”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一丝急切。萍萍知道，这种急切并不是因为要赶时间，而是因为母亲想掩饰自己的不安。

桌上摆着一碗稀薄的燕麦粥和一片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萍萍坐下，低头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家里很安静，只有弟弟小洋在角落里摆弄着一块煤渣，用小刀刻出一些模糊的形状。他年纪还小，还不太明白抽签日意味着什么，但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你会没事的，”母亲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几率很小，萍萍。别害怕。”

萍萍点点头，却无法安慰自己。她今年17岁，已经到了最后一次参加抽签的年纪。她知道理论上的几率很小，但每个人都知道，有些人总是被命运选中，而这些人的家庭往往会从此崩溃。

抽签仪式在镇广场举行，那是12区少有的一块宽敞的空地。炭矿工人们的孩子们一排排站着，按照年龄分组，被严密的警卫队包围。广场上竖立着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施惠国的徽章高悬在台上，闪着冷冷的金光。

萍萍穿着母亲熨得平整的蓝色连衣裙，站在人群中。她双手紧握，努力压抑着颤抖。她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有人紧张得不敢抬头，有人用冷漠掩饰恐惧。

台上的扩音器突然响起刺耳的声音，一个身穿紫色礼服、头发高高盘起的女人走上台。她的名字是维奥娜，是凯匹特派来主持抽签的代表。她的笑容夸张而虚假，像是戏剧里的木偶。

“欢迎，欢迎！”维奥娜用带着凯匹特腔调的甜腻声音开场，“今天，是我们12区一年一度的抽签日。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啊！看看你们多么幸运，有机会为饥饿游戏贡献一份力量！”

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在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萍萍感到一阵恶心，但她努力站直，不让情绪显露出来。

“让我们直接开始吧！”维奥娜装模作样地打开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球，里面装满了写着名字的小纸条。她伸手进去，用夸张的动作搅拌了几下，最终抽出一张纸。

全场屏息。

她展开纸条，缓慢而清晰地念出了名字：“萍萍·塔尤塔！”

萍萍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她感觉四周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变得静止。人群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有人低声叹息，有人目露同情，还有人露出庆幸的表情——庆幸不是自己被选中。

她的母亲在远处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麦乐迪挣扎着想冲过来，却被邻居拦住。萍萍咽了口唾沫，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台上走去。

“多么美丽的姑娘！”维奥娜在台上热情地夸赞，“相信你一定会在凯匹特大放异彩！”

凯匹特？萍萍一怔。她本以为，抽签的结果会是她被选去参加饥饿游戏，可维奥娜却在说别的事情。台下的观众也显得困惑，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你将成为凯匹特学院的新生，”维奥娜解释道，仿佛是在宣布一个无比荣耀的消息，“这是今年特别新增的计划！每个行政区将派出一名代表前往凯匹特接受教育，这是对你们的奖励，也是一份期望。”

奖励？萍萍无法理解这个词在这里的含义。她本能地觉得，这所谓的机会绝不是单纯的好事。

广场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但维奥娜显然对此毫不在意。她微笑着拉过萍萍的手，向全场展示。

“让我们为萍萍欢呼吧！”她高喊着，但回应她的只有零星的掌声和难以掩饰的冷漠。

萍萍看向母亲和弟弟，麦乐迪挣脱了邻居的手，哭喊着伸出双臂，但距离太远，萍萍无法靠近。他的哭声穿透了广场的喧闹，像是一根尖锐的针刺进萍萍的心里。

那一刻，她明白，无论凯匹特学院意味着什么，她的生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