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手搓天雷，茅山大师兄
碎星山某处。
山巅。
雷霆撕破晴空！
漫天雷霆，如同蛛网纵横交错，肆意狂舞！
一名瘦削道人凝立山巅，须发戟张，双目射出道道雷光。
忽尔双手结印，仰头大喝：
“诸天灵威，听吾召请！”
“乾元浩渺，雷炁奔涌！”
“破云裂空，荡涤邪狞！”
“遵吾法旨，速降威灵！”
“敕！！”
其声震耳欲聋，与雷音相和，回荡于山谷之间。
一道粗如水桶的雷霆从九天劈下！
正中道人！
霎时间，道人周身皆被雷电环绕，他却恍若不觉，兀自站立。
于雷海之中，岿然不动！
其身影于电芒之中，若隐若现，仿佛雷部神将下凡，威凌九霄！
山巅之下，林木震悚，飞禽走兽皆惊惶奔逃。
道人双目紧闭，手掐法诀，不发一语。
雷霆之息宛如灵蛇，缭绕周身，在他四肢百骸间狂舞！
转瞬间，竟齐齐钻入他周身毛孔！
雷光电掣，戛然而止！
唯余苍穹寂寥。
道人双目缓缓睁开，眼中电芒兀自跳跃不停。
穹顶之上，雷霆虽已止息。
但在道人身体里，一场雷暴仍在悄然肆虐。
雷霆余韵在他经脉之中逶迤而行，撞触着他诸般穴位，如同洪钟乍响，撼其身心！
他只觉得体内法力仿若汹涌洪涛，澎湃鼓荡，几欲破体而出！
蓦地。
道人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张口！
一道刺目雷光从道人口中喷出，将远处一块岩石轰成齑粉！
他面露狂喜之色：
“哈哈哈！”
“成了……我终于成了……”
“道爷我成了啊！！”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古朴道经，双手剧烈颤抖，神色激昂：
“苦修一甲子，本道爷终于修至《雷经》最深处，达到了这‘神霄雷合’的境界了！！”
道人名叫石坚强。
茅山正宗天英派第321代首徒，亦是这一代的掌教！
六十四年前。
天地间浊气忽尔大盛，人道气运崩坏，妖魔横生，万民涂炭！
那年，他三十二岁，终是习得《雷经》中的秘术——闪电奔雷拳！
此法名为拳法，实为道术。
由上古雷宗秘传，共分九重八十一式，每一式皆以天地雷霆之威为蓝本，尽显霸道刚猛之能。
依门派祖训，唯历代掌教可修。
岁月更迭，茅山中虽然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但，数百年来能习成秘术的。
只有石坚强一人！
也因此，他成为了百年来最年轻，也最强大的茅山天英派掌教！
这让他如何不踌躇满志。
因此，石坚强欲效仿当年茅山祖师，行一场‘甲子荡魔’！
扫净天下邪祟，荡尽四方妖魔！
祛除浊气，匡扶山河，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
就这样，石坚强带着自己的儿子石少坚，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荡魔之旅。
可惜。
世间浊气终是太盛。
道高仅一尺，魔高却一丈！
终是在遭遇碎星山千璃氏族时，差了半筹，败在了千璃氏主母千璃幻姬手下。
其子石少坚，横死当场，他也身负重伤……
“这一切都是过往了。”
石坚强坐在一处坟包前。
坟包很简陋，由松散泥土和残石碎土临时拼就，上面插有一根松木，刻着几个大字。
「吾儿少坚之墓」
石少坚当年被千璃幻姬一爪拍成血雾，尸骨无存。
此处仅是一处衣冠冢。
石坚强将雷经放在墓前，手结离火印，指间真炁涌出，化作熊熊烈火。
他神功已成，雷经对其已经无用，身后又无传人，因此想将雷经焚毁，以祭奠爱子在天之灵。
在火焰即将触碰至道经时，石坚强终觉不舍，还是撤了术法，将其放回衣襟内。
道人枯坐一会，想到昔日爱子死状，双目渐渐赤红，面容越发扭曲。
突然切齿嘶吼道：
“千璃幻姬！”
“当年你虐杀坚儿，还派遣妖卒四处寻我。”
“你可知道，道爷我一直藏在你的鼻子底下？”
“不止如此，道爷还领悟了《雷经》中的终极妙谛，成功踏入这‘神霄雷合’境。”
“从此筑基，延寿百年！”
石坚强面皮涨紫，额上青筋条条暴起，如蜿蜒的蚯蚓。
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等着吧……千璃氏族的狐妖们，等着吧。”
“道爷我，势必一条条地抽去尔等的狐筋，一根根地拔下尔等的狐骨……随后筑成一处骨血高塔，以慰藉我儿少坚的在天之灵！”
卧薪尝胆。
足足一个甲子。
为复仇，他甚至不惜背弃祖训，和那群熊妖结成狼狈——他受熊妖暗中庇护，得以躲避千璃氏追杀。
代价则是，沦为这群妖魔的爪牙帮凶！
何等屈辱！
他乃茅山天师，若一生遵守祖训，死后功德圆满，可受仙箓。
死后获封鬼差，可在阴间当值。
为报仇，他自绝仙道！
不惜气机堕魔，以人炼丹，犯下滔天杀孽！
从此再也不容于天师道！
石坚强视线偏向衣冠冢一侧。
那儿摆着一个颜色森白，形状细长，断了一颗犬齿的野兽头骨。
千璃氏嫡出——千璃莺的头骨。
这将是狐孽骨塔中的第一块骨头！
“卑劣的熊孽，竟假道爷双手，袭杀千璃氏嫡出……”
“殊不知，道爷亦因此，从这妖孽身上获得了天大的机缘！”
数月前。
石坚强袭杀千璃莺，并获得她欲奉献给氏族的天大仙缘——引雷珠！
此物可引天雷。
雷经记载，修习雷法者，若能将此物吞服，炼化成自身血肉，则大事成矣！
于是。
石坚强终于勘破那最后一点玄奥，踏入所有天英派天师，都不曾踏入的境界。
‘神霄雷合’！
从此他可凭自身心意沟通天地，唤来天雷，再无需从乾坤借法！
“道爷卧薪尝胆，终于等到了这雪恨之日了……”
‘嗡！’
道人腰间突兀发出一阵蜂鸣，某个事物震颤不停。
他双眸骤缩，旋即目光如矢，直勾勾地锁在腰间一块血红色的玉佩上。
扯下玉佩，捏在手心。
又取出一面未曾打磨，镜面浑浊不清的铜镜，平放在地面上。
接着，道人以玉佩作笔，在铜镜上写下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浑浊不清的镜面，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景象徐徐浮现——
茂密丛林中，一驾黄绿小辇逶迤而行，车首端坐着两名熟悉身影。
石坚强嘴角上挑，扯出一抹狞笑。
“又发现一名狐孽嫡出？”
指尖轻点于左手各指关节之上，道人卜算小辇行踪。
“已行至附近。”
“这熊孽传讯的时机倒准……想借助道爷手段，削弱狐孽势力？”
“啐，待道爷以天雷镇压千璃幻姬后，这些熊孽也别想活命！”
“不过眼下……”
“先看道爷手段。”
石坚强双唇快速翕动，念念有词，十指交错翻转，结下法印。
瘦削身影顷刻一矮，黄鳝般缩入土中。
……
辰虎一行人的小辇前，瘦削人影伫立。
千璃瑶和芸娘大惊失色。
六十年前的大战，她们也在现场，对这位天师的本领，自然知道一二。
“疯道，你竟然没死？！”
石坚强道袍猎猎作响，双臂电弧缭绕，看得千璃瑶和芸娘一阵胆颤。
他仰头大笑道：
“死？恐怕还早得很呢！”
“狐孽们，跪下求饶吧……”
“道爷我成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