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说你是未来，证明给我看
齐声的呐喊令人心潮澎拜。
维斯招了招手，赫勒斯提着艾德里安的卧底克里斯晃晃荡荡走过来，丢在墓碑前。
克里斯被绑着身子，堵着嘴，只有一双眼睛，惊恐地从一张张愤怒的脸上扫过，本能的恐惧令他如蛆虫般扭动身子。
维斯指向地上如蛆虫的克里斯，冷声宣布道：“这个混蛋，是莫顿会长曾经的护卫！但他背叛了商会，绑走了莫顿会长！是他害死了老会长！耻辱！今天，我们就先处死这个叛徒，洗刷会长和沃伦管事的血仇！”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山呼海啸压过风雨飘摇，竟让人忽略了头顶的细雨。
狂热的氛围中，无人注意一支车队正朝这个方向靠拢。直到他们下车，结成队伍朝墓地走来，才有人注意到新来的不速之客。
维斯朝来人方向投去视线。一众莫顿商会的人也便跟着维斯回首。
米格尔撑伞，艾德里安走在队伍最前方，逐渐靠近。等来到墓地前，艾德里安抬了抬手，一众举着伞的黑衣人散开，隐隐呈包围状将莫顿商会的人围在中心。
艾德里安自己则只带了米格尔和拉海尔两人，稳步当车从分开的人群中走过，一路来到维斯面前。
很难想象，艾德里安竟敢在这时——维斯积蓄力量，团结莫顿商会，众人情绪正高的时候——独自三人来到沃伦墓前。
四目相对。
艾德里安和维斯眼中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恐惧，愤怒，疑惑，那些能从在场其他人眼中看到的情绪，不属于这两人。
艾德里安先行移开视线，看了眼地上扭动如蛆虫，向他投来求救目光的克里斯。他厌恶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般道：
“沃伦也算是我的老朋友。给他举办葬礼，你竟然没有派人不通知我一声？”
艾德里安的话如石头投入水中，波纹一层层向着四周扩散。莫顿商会的人听在耳中，怒火中烧。他们都知道沃伦是死在了艾德里安手里。而现在艾德里安这般有恃无恐的态度，来到这里大言不惭，就如同把他们的脸踩进泥里。这是毫无疑问的挑衅和侮辱。
难道，艾德里安今日来，就是想过过嘴瘾，逞一时之快？……维斯看向艾德里安的目光倒是依旧平静，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您现在不是也来了吗。怎么，您是来看我处死你手下的内奸的？”
内奸二字实在刺耳。
艾德里安眉头动了动，瞥了克里斯一眼，道：“他是我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克里斯一下不挣扎了，如遭电击般失去动静。
维斯嘲弄地勾起嘴角。这位昔日的会长对待手下的冷漠态度，维斯是一清二楚，见怪不怪了。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这么说，您和他没关系了？那我可就松了口气。这家伙是害死莫顿老会长的罪魁祸首！我正打算今日处决他，为老会长报仇。”
维斯随即话锋一转，道：“您和老会长相识相知十数年，或许，您会想亲自杀掉这个内奸，以祭老会长的死？”
不承认克里斯是一回事儿，亲手杀掉克里斯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这小把戏让艾德里安好笑地看着维斯，道：“真是他害死了李维·莫顿？那看来他不死不行了。”
说着，艾德里安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支手铳递给维斯，道：
“不过，处决他这件事，还是你来比较好。毕竟，你才是莫顿商会现在的掌舵人嘛！”
维斯垂下目光，视线瞟过手铳，没有去接，嘴角却不着痕迹地扬起来。
这个简单的递枪动作，却包含了非常复杂的深意。一方面，艾德里安恐怕想用‘你是莫顿商会的掌舵人’挑动约翰·劳埃德的神经。另一方面……
维斯直到此刻才明白艾德里安今日来的目的——他有想到过艾德里安会来，但不知对方来会做什么——如果维斯告诉在众的人，艾德里安今天来是为了求和，其他人会怎么想？
他们恐怕会狂笑不止吧。
艾德里安带这么多人来，哪儿像是求和，分明更像是开战。但‘递枪’的目的，是为了让维斯‘接受’。只是一向高傲的黑金会长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才让这件事显得这么拧巴。
维斯完全没有‘接受’的打算，他不信任艾德里安。当初维斯带着玛丽一起去试图和谈的时候，艾德里安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现在局势变换，攻守之势易也。艾德里安就想和谈就和谈了？还是用这种威逼维斯的方式？
更何况，看上去和谈是有了喘息机会。只要维斯接过枪，杀了克里斯，就会有一段平和发育的时间。可一旦让艾德里安喘过气来，死的可就是维斯了。
艾德里安见维斯不接枪，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黑金会长无声叹了口气，道：“你走在一条没有归途的道路上啊，维斯！”
“这条路不是本来就没有归途吗，艾德里安阁下？”维斯几乎立刻接口回应。
下一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维斯突然一把拿起艾德里安手中的枪，朝着其身后的拉海尔扣动了扳机。
火药炸鸣，硝烟弥散。
拉海尔肯定没有想到过会发生这种事儿，本能地摸向身上并不存在的‘伤口’。枪口的火药烟雾在雨中并不明显。那把枪里没有装填弹丸，拉海尔当然什么也摸不到。四周的人群因枪声一片混乱。如果不是双方的人都没多少人配枪，恐怕今日会有一场大战。
唯独维斯和艾德里安两人处惊涛骇浪间，沉默地四目相对。
“这种把戏可不算有趣啊，艾德里安阁下。”维斯看着冒烟的枪口，撇嘴。
试想一下，如果维斯接过枪，朝克里斯开枪却‘哑火’了，会是什么样的尴尬场面。
维斯撇了撇嘴，信手把枪丢进一旁的草丛。
艾德里安从始至终都只是冷漠地注视着维斯的每一个动作，没有太大反应，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米格尔没有意识到他举着伞的手在颤抖，以至于伞沿的雨滴都撒到了艾德里安身上。如果说，维斯不接枪的举动是拒绝，那朝拉海尔开枪的举动就是挑衅，而将枪丢进草丛则是毋庸置疑的侮辱！
他怎敢侮辱艾德里安阁下？！米格尔就差朝维斯咆哮：你是不是疯了！你死定了！死定了！你会害死所有人的，所有人！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即将面对什么，维斯！
你什么都不明白！
维斯倒是没有那么复杂的感受。他看了眼米格尔，善意地提醒：“你的手在抖，米格尔。小心别把艾德里安阁下淋湿了。他一大把年纪，若是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的！”
米格尔这才猛然醒悟，慌慌张张地连忙双手持伞，遮住艾德里安的身体。
艾德里安跺了跺手杖，发出一阵扭曲的咕哝笑声，随后黝黑的眼眸直射维斯，冷笑道：“你根本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维斯。你真的以为，这是属于你的时代了？……呵，你说你是未来，维斯，先证明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