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仙人之躯
这下子，赵无疾总算是知道老妖怪身上为什么会有叮叮咣咣铁器交加的声音了。
原来，他竟然真的是“仙人”，有空间袋的那种仙人。
狼牙棒扯出，带飞一大片七扭八拐的黄牙，连带着黄白之物和胆汁苦水等等腌臜之物一同喷涌而出。
只是山君对此毫不在意。
不用片刻，所有伤口一并长好。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下巴长在了肚脐眼的位置。
赵无疾光是看着这玩意，心里就像是生出了白毛一般恶心。
更遑论，眼前的老妖更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
双眼仿佛融化一般，游离在周身各处。
粗壮如巨柱的单腿上长满了各类脏器，如心肝脾肺。一根根青筋外露。
就连那不可描述之物上，也爬上了指节分明，长短不一的手指。
这修的是哪门子仙？！
修着修着，就成了怪物？！
老妖不疾不徐，挠了挠脖子上的眼珠，瓮声瓮气道：
“小道士，你在疑惑老夫此时的仙体？”
“错了，都错了，你们全错了！”
此刻，山中的太阳暗淡了许多。
突兀出现的雾气弥漫山林。
眼前的山君张开五臂，一举一动间。
云雾缭绕周身，诡异恶心的身体竟泛出一丝仙气飘飘。
仙怪原一体，妖神本同源。
“小道士，你整日吃斋念经，你告诉我，何为仙？！”
“仙人，仙人，就是山人！亦是人山！”
“我终日隐居，不问世间事，难道不是山人？”
“我以灵韵酿造仙体，五行五脏，七窍六脉，无穷无尽！”
“我，怎么就不能称仙了？！”
“那至高天上的玉皇大天尊，我比之，又差在了哪里？”
妖怪，不，妖仙所说仿佛至理箴言，就连山中的雾气也跟着流动了起来。
赵无疾心里一惊，莫非真让这老妖精练成了仙术？
“看吧，天地都在应和我，我合该成仙！”
“小道士，你也来加入我吧！”
大小不一的五个手掌齐齐伸出，如绳索般朝着赵无疾蔓延过来。
漫天大雾虽然起的突然，但也没到能遮蔽他视野的程度。
五只手齐刷刷断裂，那抽出的兵器也一同掉在了地上。
“我没见过神仙。”赵无疾缓步走向他，戏谑道：
“但若是这神仙都是你这丑陋怪异，那错的一定是这个世界。”
“唉……世人都不理解我，尤其是你们这些道士和和尚，都自诩正统，视我为邪魔……”
“殊不知……”
那被切断的手臂突然丛生出一根根“枝丫”。
成百上千的手掌从分叉中长出，捏紧了手中兵器。
以山岳之势轰击而下！
“修仙！死了便修不成了！！”
神行符在身，赵无疾自然不会看着不动。
如瞬息移动般闪烁到了山君的身后。
然而即便是这样，下砸的武器仍旧带来一阵地面晃动。
飞溅的石块擦过额角，血丝渗出……
然而只是脸上一抽，丝毫没有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现在是他身后的视野盲区，先把他腿砍断，然后再……额！”
老山魈如枯枝败叶般的长发披散背后，生出了一只漆黑的眼珠！
“小娃娃！你还嫩点！”
赵无疾的一举一动，并没有瞒过他。
胯下那只长手飞速向后甩动，眼看着就要正中靶心！
如此一击，擦着就伤，碰到就死！
生死之间，赵无疾只能凭着急速和超卓身法，硬生生以脚踝倒转方位！
只是这一下，强行转换力道的方位，脚上便已经传来剧痛！
然而不等有片刻停歇，千斤禅杖带着风呼啸而来！
嘭！
烟尘散去，砸成的坑洞中，有着道袍的衣角。
“中了？”
那些术士僧侣，无一不是死在自己的“背生目”之下。死不瞑目。
“畜生！你中了甚么！！”
赵无疾突兀出现在老妖的正上方，双目赤红，肺部已然扩张到了极限。
长剑本能般挥出，往老妖的后颈处挥洒。
头颅飞起，长剑再一次向自己的主人展示了无物不断的锋利。
然而老妖并非凡人，腔子里肉体蠕动，又一颗头颅长出。
狰狞无下巴的口腔含糊，闷声如雷：
“蠢货！”
在地上凭着速度还能和我周旋，在天上无处借力，只有一死！
五条胳膊里最近的狼牙棒呼呼生风，带动闪着鳞光的倒勾。
直扑赵无疾面门！
长剑迎击而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道士整个人倒飞出去，轰然砸在茅草屋之上，连带瓶瓶罐罐各色丹药、药材，泼洒遍地。
“噗！”
赵无疾仗剑起身，呕出一口黑血。
颤巍巍撕下了小腿上已然在吞噬血肉的神行符。
这一击势大力沉，虽然不是直接命中，而且也有空中无凭依的缘故。
老魈的力道十不存一。
但仍旧将他肺腑打了个震颤，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受了大半的力道，但长剑依旧。
其实跳起挥砍，也并非是他托大，而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这妖物肢体、头颅的再生，都是从胸口处开始的。
难不成这胸口里有什么东西……
待到切开了头颅，他惊鸿一瞥之下。
看到那老山魈的腔子里，蠕动的不是心肺，而是如核桃一样沟壑纵横的大脑！
这脑子不在头颅里，竟然在胸口！
不过看到面前这怪物已经没有什么人形，这点赵无疾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怎么才能碰到这玩意的脑子？
胸口莫说破开，只是靠近一瞬间，估计就会被他五掌捏死。
唯有再度切掉头颅，在新头还没长出之际，来一个凉拌豆腐脑。
可他现在尽全力也只能切掉一个脑袋。
更何况没了甲马符，近身都是难事。
只能用定身咒了。
可定身咒对付那些还未化形的妖怪还好说，对付尸将都已只能定身一瞬间。
这老妖力大无匹，能定身多久……赵无疾真不好说。
思索之际，老妖已然纵身一跃。
庞然身子已然近前，遮蔽了仅有的日光，宛如魔主降世……
“老夫每月皆以童男童女之阴阳二气媾合双全。”
“更有人渣煎药弄丹，灵韵尽归我身！”
“你拿什么和我斗！！凡夫俗子！！”
那不知名木剑挥动，虽然老妖不懂剑术，可一力破万法，即便是扔出棉花也能砸死人。
赵无疾正欲闪躲，可不知怎的，木剑突兀停在半空中。
老妖的眼神中透一丝迷惘：
“我要……打什么？”
道士眼睛微动。这番表现好似脑雾、失神，他好像在哪见过……
似乎，经常服用“全寿丹”的周财主，也是这般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