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肉体凡胎，如何斗我？
随着纸人倒地，黑袍的身影在几步之外再度显现。
“呵呵呵……”
他仍旧冷冷笑着：“小道士，你的法术呢？你的符箓呢？”
“不会是刚入道门，什么都没学，只会耍剑吧？”
赵无疾脸色古怪：“你怎么知道……？”
这话分明是他今日和守贫道人说的。
“哈哈哈！！”
鲍槐生面色更加扭曲，喘着粗气，兴奋道：“老子的耳目无处不在！！”
“你以为你在那老鬼棺材旁边说的话，老子的纸人没听到吗？！”
赵无疾马上回忆起，下葬的时候确实埋了一堆纸人扎的童男童女。
这厮很有当监控摄像头的潜质啊！
趁着扎纸匠狂笑之际，赵无疾再度提速，剑光毫不迟疑刺入黑袍的脑中。
可依旧如刚才那般，他的身影缓缓变为纸人。
“哼哼哼……”
鲍槐生更加得意起来，随手从袍子里扔出几张白纸。
随风飘散的纸张居然自行折叠，落地之后便成了灵活的狗。
几只纸狗像是真狗一般仰头叫了几声，当然只能发出一阵白纸摩擦的沙沙声。
随后便撒开腿，朝着赵无疾跑了过去。
长剑当然不是专门对付狗的，那是打狗棒干的活。
不过在赵无疾这剑术拉满的人手里，面对任何敌人，他都能找到最为适合的出剑姿势。
挑起、刺击、撩动！
脚步飘然飘逸微动间，几条纸做的狗就被斩作一团废纸飘散了。
“孙员外每个月给你多少银子啊，就这么磨洋工？”
赵无疾踢了踢地上的狗头，一脚踩扁。
“哼，不过是击败几个最低级的纸傀儡就沾沾自喜。”
鲍槐生愈发肯定，这小道士只是初出茅庐，仗着身强体壮，耍一手剑术，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想他从十岁起就拜师扎纸匠人，这一扎就是二十年。
直到三十岁的时候，那无子无女的老东西才肯把自己祖传手艺传下来，言语中隐隐有把他当继子令他养老的意思。
确定了扎纸手艺是真的，而且完好无缺之后，鲍槐生第二天就把老匠人用火烧死了。
又是十年苦修，其中艰险困苦自不必说。
等到他扎纸之术出神入化，甚至比老匠人还要出色之后，他才终于出山。
这纸傀儡只是最最初级的术法，只需用狗皮硝制之后制作的特殊纸张制成，用起来也是不心疼。
那“替身纸人”可是需要有灵性的妖物皮毛制作，他也没有几张。
更别说还有更高级的纸人……
鲍槐生脸色一抽，似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思绪运转，他再度丢下几张纸人。
这次则是几个手拿纸长刀的武士。
纸武士忠心耿耿，二话不谈一拥而上扑向白袍道士。
长刀胡乱劈砍，剑刃舞动翩飞。
叮叮当当，锋刃相交，任谁也想不到竟是纸张与宝剑相撞的声音。
毫无灵智的纸人武士终究是还是不低长剑，刀身也是砍了几下就软了下去。
不过几个呼吸间，纸人武士便已经被从中劈开。
只是终究比纸狗要坚持的时间长。
鲍槐生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冷笑。
手中纸人像是不要钱一样飘洒出去。
纸人、纸狼、纸骑兵、纸力士……满满当当，将小小的院落塞满。
赵无疾面色凝重，手中长剑没有一刻停歇。脚步更是没有在同一片地面停留超过一瞬。
纸人刀光闪烁，纸狼兔起鹘落，纸骑兵威势无匹，纸力士舍身肉搏……
虽然每一次剑光闪动都能将一个纸人劈成两半，但纸并没有脏腑。
即便是砍掉了头颅，行动灵活如初，唯有将四肢全都砍下，才能算是消除了一个隐患。
赵无疾苦战之际，鲍槐生在一旁面色越来越黑。
这纸人虽说并不如何珍贵，但也需要费心费力扎好保存，况且积少成多，这道士最少消耗了他大半的库存……
不过好在，道士终究是倦了。
挥剑的动作愈发沉重，身子的腾挪也没有最初那般灵活。
“不识好歹，肉体凡胎也敢与本法师争斗？”
扎纸匠阴恻恻笑着，云霄道人应该是他出山之后第一个击败的对手。
要不要把他的皮单独留着，以作纪念？
只过了片刻。
云霄道士就已经精疲力竭，砍断一根迎面而来的纸弩箭之后，再无力挥剑。
靠着墙角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在一旁风轻云淡的鲍槐生，不甘道：
“你这厮手段着实厉害，不过姓孙的到底搞什么名堂？雇你肯定花了不少钱吧？他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老子何必跟你多费这些口舌！”
不过鲍槐生一停，呵呵一笑：“不过既然你问了，本法师也发发慈悲，让你做个明白鬼！”
“你可知为何近日城中多有少年失踪？”
“自然是被城中大户暗中收集起来……”
“你们、要这么多孩子干什么？”赵无疾的声音冷了几分。
“哈哈哈哈，不愧是凡夫俗子，当真是对仙道一无所知！！”
“万物有灵，这灵乃是灵韵，而凡人所蕴含灵韵更胜于其他生灵！！”
“而还未长成的少年少女，则是蕴含最为纯洁的灵韵！！”
“将其制成丹药，不仅裨益修为，更能延年益寿！”
“此等盛宴，山君大人岂能不垂涎？”
“够了！！”
赵无疾目视着他：“所以，那些孩子都……”
“自然是成了炉灰。”鲍槐生不屑笑道：“怎么，你还想替他们伸冤不成？”
赵无疾缓缓起身，轻轻拍掉了身上的纸屑。
扎纸匠心中莫名泛起寒意。
“杀了他！！”
撕拉，撕拉……
长剑再度荡平纸人。
甚至速度比一开始都要更快。
如秋风扫落叶，更如狂风肆虐！
剑之弧光不再轻飘飘，而是泛着雷霆之怒的杀意！
道人身前的所有纸人甚至在有动作之前就被斩断！切碎！
扎纸匠惊愕，刚刚的力竭，不敌，都是假的？！
此时方才悟出来的道理，已经是晚了。
白袍道士的步伐也不再飘逸灵动，只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踏向前方。
一个呼吸、两次眨眼间。那面无表情的道人身披如雪的漫天纸屑，到了黑袍人的身前。
剑刃带着无可匹敌的锋利，第三次斩碎了替身纸人。
在纸人倒地之前，扎纸匠的身形再度复现的一瞬。
撕啦！！
替身纸人，第四次被撕碎。
下一个瞬息。
第五次！
第六次！！
“不、不可！”
这次，黑袍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顶，他的面门上头一次出现了慌乱。
替身纸人没了。
“你、你不过一个凡人，拿什么和我斗！！”
鲍槐生颤抖着撕开黑袍，露出了胸口腹部被白纸糊上的皮肤。
他小心翼翼拿出一张人皮，扔到了地上。
人皮随风而动，落地即变作一只栩栩如生，吊睛白额的大虫！！
那大虫除了身形有些古怪扭曲，动作、神态，俱是与那山中老妖虎一般无二！！
“吼！！”
云从龙，风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