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标题章节
紧扣着柳嘉手的铁锁被松开,仍旧是那个记录员,他将柳嘉送到警察局外,也很快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向柳嘉解释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句对不起便让她离开了。
许是那手铐扣得太紧,手腕被挤压得生疼,低头看去,两只手腕都已经肿得不成样子,有淤血的地方已经发紫发黑。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柳嘉一边处理手腕的伤一边思考,但事实证明,人是很难同时将两件事情都做好的。
被释放的当晚,就收到了黄院长的邮件,表面上说着受了惊讶需要静养,实际意思是他如今不需要柳嘉这个替罪羊了,哪凉快哪待着去!
咚!单位里的个人物品被一起丢进一个乱皱的蛇皮袋内,还贴心的给送到了家门口,而且幸运的是来的人是配送员而不是那些平日就不怎么熟络的同事。
他们不想让柳嘉过多纠缠,柳嘉也不想与他们打照面。
柳嘉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中午不想开火,索性去楼下吃热干面。
餐馆内冷气开得很足,嘈杂的声音也消减了不少,于是隔壁座讨论的话题全都钻进了耳朵。
“你听说没?就那个特别大的私立医院。”率先开始讨论的是个带着黑框眼睛的男子,体型偏胖,皮肤也不算白,一边说话一边把面塞进自己嘴巴里。
“你是说,奥.....”附和的是个小个子男生,比对面的人要白上许多。
开口后又觉得不合适,那俩人便很是默契的以医院称呼那个不好说出口的名字。
“那个医生的事情不是说已经结案了吗,说是自杀。”小个子的男生说话声音弱弱的。
“这你都信?那都是官方说辞罢了,你是不知道,这里边的水可深着呢,哎,你知不知道,黑网站里还专门有个讨论的论坛。”胖子的语气像极了他亲眼所见了一切。
“什么论坛?”小个子随机掏出手机,啪嗒啪嗒得按着键盘。
“我去!还有这事儿呢!”很明显,他已经看见了想看见的东西。
碗里的面已经见底,本来还想再续一碗,可惜耳边总是响起粗鲁的男声,;柳嘉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吧。
餐馆的透明门帘不知道被多少双油乎乎的手掀起过,若不是好吃又便宜,柳嘉可不想经常光顾。
天热,上趟楼衣服就湿透了,将外衫脱去,柳嘉单穿着背心就去洗衣服。
卫生间是在房间外的,与走廊连在一起,虽然不想住走破的屋子,可惜仅剩的存款已经不容许柳嘉提高生活水平了。
好在平时也就只有自己在用,柳嘉另外配了一把铜锁挂在门栓上,本来想买铁锁,但是从前家里的人总是用铜锁,说是更结实。
推开门柳嘉才知道,铜锁也不结实。
原本脏兮兮的镜子被擦得干干净净,水池里的头发也被清理干净,透过镜子,除了能看见自己的脸,还有一行字。
用红漆刷的,味道很大。
杀人偿命。
这四个字印在身后,可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柳嘉知道,这里不能住了,明早得走,不,今晚就得走。
漆黑的夜散发着和那红漆一样腥臭的味道。
自从拿到驾照后,就没有开车上过路,这车还是之前从回收站收的,单纯因为它配色好看,但是由于不敢开车上路,还是让回收站的大哥给开到了小区楼下。
好在还能打着,若是没这辆车,可真的要歇菜了。
柳嘉用力将油门踩到底,可还是不够快。
晚上十点出发,差不多凌晨四点,才刚刚开出三百里,见鬼的!破车罢工了,可真会使绊子。
柳嘉用力踹向油门,可依旧无动于衷,不可否认,有些失了理智,甚至没有留意油箱,便抛下了自己曾费尽心思弄来的四轮,独自朝着旷野跑去。
或许是天生方向感就好,即使半夜,柳嘉也知道,这里距老家究竟有多远。
每次到危急的时候都觉得庆幸,因为柳嘉早没有了父母亲人,没有人可以成为自己的软肋,狠心一点说就是把柄。
柳嘉从小居住的村庄人口不算多,但是房屋很多,有很多都是在原本的宅基地附近重新盖起房子,自己家的房子也是从爷爷的宅基地附近盖起的。
只有三间平房,确切的来说只有一间,从左右各垒起一面墙,于是构成了如今的三间房。
院中的杂草比人都要高了,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躲进去,也没有人能看见。
没有电,随行包内竟然还塞了根蜡烛,也恰好有一盒柴火,此刻的柳嘉无疑是幸运的。
借着烛火,随便理出一块平坦的地方,实在是太困了,先睡一觉再说。
睡梦中还是不得安宁,总是记起那个苦命的母亲和早死的父亲。
父亲死的那日,母亲就蹲在柳嘉睡着的这个地方,埋着头,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只顾着嚎啕大哭。
长途跋涉的柳嘉根本不敢睡太死,稍微缓过劲便又开始规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那些发在论坛里的帖子分明已经见效,或许正是因为见效了,所以那些人才会穷途末路。
离开之前,柳嘉用论坛账号发出了最后一条帖子,正是浴室红漆的照片。
杀人偿命,柳嘉都不知道这四个字是如何与自己扯上关系的,与李想唯一的共同点恐怕就是曾经一同去食堂吃过饭,甚至不叫一同,只是顺道一起去了,恰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已。
至此,柳嘉与李想便再无瓜葛,等等,确实与他没有瓜葛,可是他们两个人好像也没有其他亲近的人,这便是其中最相似的地方。
从来没见过李想与旁人一道或者是相约着做什么,却总能看到他闲暇时,无时无刻不在接通着电话,嘴巴掀合却如同做法一般,念念有词又一言不发。
老屋子年久失修,好在院墙还在,加上院中长满人高的杂草,村子里又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破败的院子究竟有没有人躲进去。
柳嘉从前算是在这屋子里睡过几回,即使印象不深,也有些记忆。
比如那台破旧的电视机,一开机就全是雪花。
试图按下开机键,却注意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这屋子荒废了十年不止,这旧电视怎么一点灰尘都没有?
向屋内望去,由于来时是凌晨,借着微弱的烛火根本看不清,此刻才反应过来要好好查看一下。
角落内分明摆着一张弹簧床,床上并无被褥,而且不是从前的那张,是个小一号的单人床!
若是有人一直躲在屋内,为何柳嘉昨晚来时却没有动静,甚至此刻天已大亮也未见有人归来。
莫不是在柳嘉来之前就已经逃掉了。
一点行李都没有留下,看来是彻底的走了,柳嘉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按下了电视的开关。
眼前浮现的画面,柳嘉几乎不敢相信。
究竟是为何?
电视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想,他正伏在桌案上划拉着什么。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电视台都已经报道过这件事,而且柳嘉还因此被审讯。
后续的报道言明李想只是自杀,其中并无冤情,那背后之人,又为何伪造一份与柳嘉相关的遗书,甚至还去家里威胁。
画面持续了不久,李想便起身离开,随后又从他伏案开始重播,原来是录像,不是直播。
出来时匆忙,好在从前养猫时在屋内装了监控,虽然小猫早已寿终正寝,柳嘉也懒得去拆那些监控。
多亏没有随时收拾的习惯,五年前推销剩下的校园卡还在随身的包内安静的躺着。
打开手机,换上新的sim卡,出门时留了个心眼,将旧的卡丢进浴室,单独带了个手机出门,一通操作后,出租屋的画面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卧室正中间悬挂着的钨丝灯泡在半空中摇曳着,闪烁着一闪一灭的黄光,恰好卧室的门被打开,走进一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人,看身形不算高大,但浑身精瘦,很是干练。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遮去了半张脸,下半张脸戴着黑色口罩,整张脸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部分全被遮去了。
不知他在屋内翻找着什么,但看起来似乎是得手了,临走前忽然抬头看向摄像头,对着摄像头竖起了一根手指,册那!真够猖獗的。
吓得柳嘉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盯着电视机屏幕,看起来这一段录像已经被之前藏在这里的人翻看了许久,估计也是走的仓促,没来得及将画面删除,又或许是故意留下,引人注意。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在他之后,会有人来这里呢?又偏偏躲在这个老院,整个庄子,差不多有二十处像这样的旧院子,若非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柳嘉家的院子是最偏僻的,当初起房子的时候,父亲与爷爷起了冲突,一气之下将房子起在了村子的边缘。
院子周围除了耕地就是树林,一条小溪从树林间穿过,最近的邻居也在上百米外,从前也几乎不大有人走动,对于躲藏的人来说,算是个好地方。
父母从小就在这个庄子上生活,成婚不过是从村子的最东边迁到了最西边,除了身份变了其他的似乎都没有改变。
父亲生前是庄子上有名的猎户,总上山打些野兔子野鸡,从前并没有人管这些小事,可自从两千年,这个新的村支书上任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他下令禁止任何人上山打猎,可被人发现他自己的儿子偷摸上山打猎,原本还闹腾了一番,可是后来,那个最早的目击者消失不见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张罗着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