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乞丐与教书先生
北风寒彻，夜晚的望北城刮起一阵冷风，明明白天还是暖阳覆盖。
街上行人披着大衣，就连修士也不例外。
练气境修士终归还是肉体凡胎，抵御不了寒冷，也免不了进食，只有突破筑基境，才算正式突破桎梏，不食五谷，以天地灵气为食。
朱彦运转灵力，暖流涌遍全身，驱散寒意。
他坐在街边，手捧一杯热茶，看这满城人间。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知道这望北城的繁荣只是一小部分人的乐园。
那些在仙宗里，不过一介外门弟子，一旦出山来到凡间，便会娶妻生子，在当地繁衍生息，创立家族。
修士家族治理百姓，什么律法条规，也不过是约束凡人的手段。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朱彦此时的听觉能明显分辨出，那人正在踮着脚走路，将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一名乞丐，白天遇见的乞丐，那位教书先生教过的第一批弟子中唯一活着的学生，偷摸到包子铺旁。
摊主背过身去，专心擀面皮，不知道在背后，一个乞丐正在接近。
沾满黑泥的手攀上包子，在洁白的包子皮上留下黑色印记又马上缩回去，等了一会，才抓住包子往兜里塞。
一屉包子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彦看着那逃窜的身影长叹一声。
乞丐边跑边往嘴里塞包子，上一个还没嚼烂，下一个又塞进嘴里，他想快速把这些包子解决掉，到时候就算摊主找到他也没辙。
“砰！”
乞丐的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瞥又低下头，侧身一闪就要逃跑。
“乞丐？城里哪来的乞丐？”
一道劲风打向乞丐，把他掀翻在地。
兜里的包子散落一地沾上灰尘。
乞丐闭着眼，强迫自己把嘴里的半个包子生生咽下，又抓起地上的包子塞进嘴。
五个男人居高临下，俯视乞丐，他们人人身穿鎏金黑袍，丝毫不掩饰灵力波动。
远处有几名观望的练气境修士脸色大变，转身就走。
从五人身上散发出筑基境修士的气息。
“又是万法仙宗的弟子。”朱彦不自觉握紧茶杯。
“师兄，这望北城里怎么会有乞丐？”
“不知，按理来说凡人就算生活再艰苦一点，只要肯卖力干活，养活自己不成问题。”
“我瞧这乞丐也甚是奇怪，我万法仙宗的辖区里怎么可能有乞丐呢？”
“师弟，你刚突破筑基境下山，有些事你没见过。这凡人中有这么一类人，他们整日想着不劳而获，靠小偷小摸生存，乞丐就是这种人。”
五名万法仙宗弟子你一句我一句谈笑风生。
他们脚下，乞丐还在狼吞虎咽，生怕这些包子被抢走。
一名万法仙宗弟子蹲下去，尿骚味混合着汗水晾干的臭味飘进鼻子里，让他五官几乎都皱成一团。
“你这包子，偷来的吧。”
灵力幻化成一双无形大手，一把抓着乞丐的头发。
乞丐像是没有知觉，仍旧拼命往嘴里塞包子。
五名万法仙宗弟子脸上齐齐露出嫌弃之色，他们想不通这沾上泥巴的包子有什么好吃的，为什么不去买点鲜肉吃呢？还干净些。
见乞丐不搭理自己，那人挥手一扇，无形大手轻轻落在乞丐脸上，在脸庞留下一道红印，乞丐嘴角溢出些许血滴。
“师弟，算了，这种人只能靠偷窃为生，教不好的。”
“今天既然遇见了，就让他好好吃一顿。”
灵力化作一条绳索缠绕住乞丐身体，把他往包子摊前拉去。
“你这包子我全要了。”
摊主颤颤巍巍向几人恭敬行了一礼，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
“几位修士爷爷，你们能买我家的包子，小的深感荣幸，这钱我万万不能要啊。”
五人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笑起来：“我们本就没打算给钱。”
摊主脸色一僵不再出声，又朝着几人拱手，撒腿就跑，生怕跑慢了遭殃。
乞丐两眼放光，一手抓起一把包子就往嘴里扔。
五名万法仙宗的弟子就像在看耍猴一样，边看边在一旁闲聊。
乞丐每吃一口，脸上就多一道红印，包子往嘴里进，鲜血从口中出。
一炷香后，乞丐两腮向外鼓起，嘴里塞满包子几乎合不拢两片嘴唇。
抓包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每伸出一次手都用尽全身力气。
乞丐伸手抓向最后一个包子时，忽然手臂一软，头垂下，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噗嗤！这乞丐居然······居然撑死了！”
“这世上居然还有撑死的人？”
他们对着乞丐指指点点，像是在看一场免费的戏剧，滑稽的表演让他们不可思议。
朱彦将茶杯一摔，清脆的响声让五人回过头来看向这边。
“几位道友，你们这样做有违天和，恐怕对日后修行不利。”
灵力爆开，练气六层境气息自体内涌出。
五人顿时收敛表情，向朱彦敷衍行了一礼。
“不知道友来自何方？”
朱彦逐字逐句答道：“明山斩仙派。”
“斩仙派？未曾听过。”
听到朱彦的师承，几人纷纷松了口气，投向朱彦的目光中多了分轻视意味。
“道友也是修士，应该懂得，我几人第一次下山，难得遇见有趣的事，为何会有违天和？”
朱彦指着地上余温尚存的身体：“草菅人命，有违天道。”
“人命？不过区区一凡人，还是凡人中最下等之人，这种人有必要活着？”
“我倒觉得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其中一人向朱彦走几步，指着朱彦鼻子：“你一个山野村夫，又不出自名门，侥幸修炼到练气六层境就自以为不凡？”
“念在同为修士的份上，你走吧，莫管闲事！”
朱彦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插进掌心中。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自街道尽头狂奔而来。
“小三子！小三子！”
教书先生忽然一顿，他看见瘫在地上的乞丐。
乞丐双眼望着天空，嘴里塞满包子，脸上挂着微笑，那是幸福的笑容。
教书先生浑身灵力一震，筑基境气息顿时爆发混杂着怒火吹向万法仙宗几人。
“你万法仙宗只会欺压凡人吗！”
“他只是为了活命才去偷东西吃，你们却杀了他！”
“万法仙宗养出来的弟子都是这般衣冠禽兽？”
几人一愣表情僵硬，然后冷冷看着教书先生。
这人刚刚在说什么？
你站在万法仙宗的地盘上指责我万法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