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诡异
哪怕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累累白骨依旧堆积在淮府附近，但海州城的沙民们依旧对自祀法会，抱有着极大的热情。
或许是多年以来的信仰早已成为了习惯，或是想要验证三老姓的安抚之言是真是假，亦或是越是混乱无助的时候，就越想祈求神祗的庇佑。
总之，今年的自祭法会要比往年的更加热闹。
几乎所有沙民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全都走上了街头，每个人都拿着走进农家要献给灵海的祭品：
蔬菜瓜果，鸡猪牛羊，当然……还有最为特别的......人！
人群自动的排成了浩浩荡荡的队伍，有条不紊的向灵海走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唐渊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员外和他家的护院，几人正抬着几只肥硕的沙羊，走在队伍中间。
唐渊随意幻化出了一副面孔，挤过人群，走到了李员外面前，压低声音道：“李老哥，是我。”
因为知道唐渊有变换容貌的能力，所以李员外瞬间便知道眼前这个陌生人是自己的唐小兄弟。
是以面色未有丝毫改变道：“唐兄弟，回来了。”
“我不是和兄长说了，今日的法会一定会十分危险，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么？”
李正廉长叹了一口气道：“那群鬼怪好本事，只是三言两语便让城中百姓再次相信了他们，若我还不来的话，就更没人质疑了。“
“我想着若是能当面揭穿他们的诡计，或许也能帮上一点忙。”
“此事本就是我们海州沙民的事情，和小兄弟无关，可你和于姑娘在前方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吾等却只是在后方静观其变。”
“实在是满怀愧疚，心绪难安。”
见李正廉都这么说了，唐渊自然不还再多说什么。
虽然仅是来往几日，但他能感觉到这位李老兄虽无修为，却也是一位君子般的人物。
成仁取义，不惜身命！
在又交待了一番注意自身安危之后，唐渊便悄然的顺着人流游向了他处。
在此等密集的人群之中，唐渊的假形之术就是无敌的，他可以随意的变换角色，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如此，三变两变，唐渊便来到了林砮身前，他一早便发现了诸位饿鬼已经四散各处，在街角巷尾监察着游行献祭的队伍。
唐渊寻了一处稍显阴暗的方向，右手泛着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划过饿鬼胸腔。
斩妖之力，迅速湮灭了这头通玄小鬼的生机，唐渊顺势将其携住，向阴影之中走去。
俄顷，崭新的林砮重新出现，继续监察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本还想故技重施，再暗杀几头饿鬼，但因为饿鬼所剩本就不多，再少一二会十分明显，只得暂且作罢。
不一会儿功夫，人流已经走到了海州城城门口，但没有着急出城，而是静静的站在两旁，将中间的道路让了出来。
伴随着一阵庄严肃穆，蕴含慈悲之情，听之动容，起欢喜之心，动善意之念的乐声，镜花祠的木门缓缓打开，整整三十六位力士，抬着一个巨大的神像走了出来，这神像“顶生二角，青面獠牙，高大威武，做忿怒相。”另有两人举着巨大的幡旗，一写“渡孤拔苦”，一写“分衣施食”。
而走在最前方的沙无量手捧玉盆，盆内置放百味五果，一群小孩子围在他身旁，不断讨要。
唐渊甚至看到了那个有好几面之缘的红衣女孩，亦在其中。
“怪不得沙民更爱去千佛寺祭拜，和这尊忿怒相相比，那尊金身佛母可要顺眼多了。”
“只是，这代表这哺育和生机的灵海神像，为何会是一尊忿怒相呢！”唐渊不禁心生疑惑。
不过，此等民间自祭的神像的确是形状百出，无论是何等模样，都不稀奇。
随着沙无量和神像小队走出城门，浩浩汤汤的沙民大队，才紧跟其后。
在这庞大的队伍尽数出城之后，原本还十分散乱的百万沙民，竟在片刻之内，自动有序的结为了三十六部。
每个人的都动作都是那么精准，只用了转身，小跑等最简洁的方式，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如此宏大的场景，却看的唐渊心中莫名发毛。
要知道这可是一百万凡人，而非那些久练队列的老兵。
若是准确形容，唐渊觉得更像是前世玩的星际争霸，左键框选之后，再输入指令，自会步调一致，整齐划一。
可当他再分别看向每个人时，却感觉不到丝毫异样，众人表情各异，面容各异，甚至还有人在不停说笑，好似刚才那一幕，只是唐渊的错觉。
唐渊试图找到李员外，可一时之间却不知他被编入了哪一部。
而后随着三声钟响，整个队伍如同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齐刷刷的向着灵海走去。
可是换到每个人身上，又好似没什么异常，只是大家的步调比较一致罢了。
甚至只看几十数百人，还能感觉到散漫，不齐之感。
但那股诡异的令人发毛的感觉，却久久难散，萦绕在唐渊心头。
好在，这庞大的队伍经过于梦秋藏身之地时，女巡查十分自然的混进了人群之中。
唐渊不着痕迹的和她汇至一处，方才传音入密道：“师姐，很不对劲，无论是那群饿鬼，还是那尊神像，亦或这百万沙民。”
“都不对劲！”
“怎么了？”于梦秋身处人流之中，并未感觉到那股诡异的同频之感。
唐渊先将自己的感受一一告知给于梦秋，而后沉吟道：“我怀疑，是那群饿鬼施展了什么手段，控制了这百万沙民。”
于梦秋看了看左右之人，俱是表情鲜活，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她一向相信唐渊的判断。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走下去了，谁知道到了灵海会出现什么意外！”
“先下手为强，你我先混到那两头通玄饿鬼身旁，速杀之。”
正当两人想顺着人流接近那仅剩的几头通玄饿鬼之时。
整个庞大的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后。
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在移动的唐于两人，脸上露出了极其同质化且不自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