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险露马脚
穿过大厅，李逸穿过布满水晶灯饰，肖像油画的走廊。迎面而来的酒气和香薰味，让前者有些不适。
李逸不由得耸耸鼻子，下意识加快脚步。等到下个拐角，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玻璃门，对上贴着宾客止步的铭牌。这里就是员工内部区域了。
进入内场，李逸下意识地往角落先望了望。话就话是宾客止步，但是经常有饮大咗的客人和小姐，在这里打真军。贪够隐蔽又刺激。
打扫卫生的阿姐就经常在这个角落捡到底裤，胸围，甚至还有避孕袋。
不过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整条通道还是水静鹅飞。
“好彩现在是八十年代，未有那么多闭路电视，不然就麻鬼烦了。”李逸心里默念，同时攧手攧脚地往通道深处走去。
夜总会的内场，一楼沿着走廊，依序是保安室、衣帽间、化妆间，最里面是酒水仓库。
李逸望望手表，这会也才6点钟不到。他探头望向保安室，这会也是空空如也。估计两个保安刚刚交更，上早班那个收工返屋企了，而晚班的去食饭了。
就在前者庆幸今日真是顺风顺水的时候，前面化妆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从化妆间射出的光亮在昏暗的走廊中显得格外刺眼。
边个八婆那么早就来开工啊？冇理由？李逸伸手挡住光亮，刚想开口，就听到对家先说话了。
“嗯？阿逸哥？你来翻工啦？做咩不开灯呢？”
李逸定睛一看，原来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正是苏珊。
这丫头穿着款式老旧的针织外套和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像学生妹多过舞厅小姐。
“苏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上班……我记得你早上八点出头才走的。”
“阿逸哥，你还是叫我阿娣吧。”见到李逸，苏珊总是用几分窘促。“我兼职那家工厂，最近生意麻麻。我下午没得开工，就去接我细佬妹放学，然后就直接过来咯。”
“早点来这边，可以食餐免费晚饭嘛。”苏珊说着自己的小机灵。“年中下来可以省不少伙食费。”
“诶，你……”李逸都不知道说了，这丫头晚上在舞厅做，白天居然还要去工厂粘塑胶花。这一天估计也就早晨能睡几个钟头。这么挨早晚去卖咸鸭蛋。
不过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李逸望了望苏珊身后的楼梯口。
“阿逸哥，不如我明天煲碗……”苏珊走上去，跃跃欲试还想说着什么。
“苏珊啊，我还有点别的事。我们回头再聊。”李逸不再耽搁，而是拍了拍苏珊的脑袋，这个丫头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还是个小女孩。
“冇问题冇问题。阿逸你先忙，我唔阻你……”苏珊望着李逸走上二楼，眼神黏糊糊的，满是不舍。“怎么觉得阿逸哥，今日有点怪怪的。他之前撞到我，至少都会同我开开玩笑的。”
李逸同肥鹅两人，在夜总会内都是挂名安保经理。二楼一对上，就是经理室。也是他们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不过他自己很少待在这边，平日里上班有时间，都是在外场同客户拉拉关系，顺便收收风。倒是肥鹅……听说自己没来之前，这个扑街经常拉一些舞女进来交流感情。如果哪个女的不同意，就等着坐冷板凳吧。
李逸打开经理室，里面也是空空荡荡，鬼影都冇只。也是，肥鹅那个混球，哪里会一大早就跑来上班。
呼……李逸轻轻关上门，又在门口印有开门大吉的门垫上蹭了蹭鞋底。这才又来到走廊末尾。
这里，也是他这次的目的地，总经理办公室。
李逸四下张望一番，确认周边真的没人之后，这才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缓缓蹲下身子，假借绑鞋带的功夫，从兜里掏出一张电话卡。
他将卡片塞进门缝之中，右手转动把手，再将卡片上下来回抽动。
咔嚓，门锁中的弹簧被顶开，在李逸欣喜的表情中，房门漏出一条缝隙。
这招果然使得哦，道友强还是有翻两道散手的！为了这次行动，李逸之前专门用了几旧水，同字头内出名的神偷道友强学了几手。那条友经常吹嘘自己从十四岁偷到四十岁，从街边烟仔档到神仙李的别墅，就没有他不敢去的。
临进门之前，李逸还特意查看一番，这才缩起身子将自己塞进办公室内。
嗯……一进门。他便四下打量。这间总经理办公室，就算是他，也只是进来过两次。一次是刚刚过来的时候，沈老板的私人助理，琛叔就是在这边接见他。还有一次是同肥鹅一起过来交数。
“数薄，数薄……”李逸喃喃自语。办公室内何等豪华的装修对他来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走到书架旁边，粗略望了一眼。“咩鬼《孙子兵法》，《资治通鉴》，这些扑街捞家真是水鱼扮金钱龟，还不如摆上基本《龙虎豹》。”
李逸做到办公桌前，低头一看，桌下便是一个车载雪柜大小的保险箱。
没有机关，也没有什么暗格。
“不是这么简单吧。”李逸蹲下身子，从上衣内兜中摸索了小会，从中掏出一个医用听诊器。
只见他将耳筒戴好，然后将听口贴到在保险柜的锁眼旁，屏息静气。另一只手缓慢地开始转动锁环。
咔磁……咔磁……随着李逸转动锁环，机械锁内部的弹簧声，也随着传到前者耳中。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三分钟。
李逸渐渐开始满头大汗，保险箱纹丝未动。
“扑街……”五分钟后，只见他将听诊器狠狠往地毯上一摔，“那些电影都是骗人的，用这玩意就能开夹万？”
“点算？难道要整个抱走？”李逸有些无奈地瘫坐在办公椅上，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嗯？就在这是，李逸的眼光，突然被桌子上的便签纸给吸引住。他伸出食指，轻轻在巴掌大小的纸张上抚摸。
凹凹凸凸的触感，让前者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李逸将桌上台灯按亮，然后将第一页便签纸拍到灯泡前面。灯光投射下，一串雕空的阿拉伯数字跃然纸上。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勉强人性。
“这一串号码。是银行账号？还是电话号码？”李逸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便签纸，“不管了，记下来先。”
3…7…4…1…6…1…
“最后一个号码是什么来的？”前面的数字都没什么问题，越到后面，印记越来越模糊。
而到了最后一个数字，也就剩半边能看清了。
“9？不对，还是7？”李逸越拿越近，差点都把便签纸贴到脸上了。“我顶你个肺，究竟是鸠还是柒。”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李逸血压直飙一百五。他扭过头一看，还好！只是墙上的时钟准点敲响了。但仅仅是如此，也让前者生生冒出一身冷汗。
“不管了，鸠也好，柒也好。先记下来先。”做贼未果，他将听诊器收好，拿起钢笔将这串可疑数字挤在自己掌心。确认三四遍之后，这才攧手攧脚地走回门前。
李逸扭开门，只漏出一条小缝。只见一张硕大无比的丑脸，就贴在门外。刚巧与自己四目相对。
“怎么那么巧啊，阿逸。”外面的家伙笑嘻嘻推开门，正是自己的死对头肥鹅。“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在外场被那帮小姐调戏到扯晒旗，所以进来总经理办公室打飞机哦。”
“阿，肥鹅哥，好巧啊。”李逸在对方绰绰逼人的气场下，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他挠了挠后脑勺，顿时有些语涩。而另外一只手，写有号码那只，则是很自然地藏在了身后。
扑街，被断到正！
肥鹅插着手，微眯着眼。他打量了房间片刻，尤其是安放着夹万的办公桌。“阿逸哥，怎么不出声了，你平时不是最钟意讲笑的吗？”
“你再不出声，我就CALL琛叔翻来，让他亲自过问。”
“冇这个必要啦，肥鹅……”李逸正想找个蹩脚借口。就在这紧要关头，门口又跑进来一人。
对方好似没头苍蝇一般撞了进来，“阿逸哥，我找到避孕袋了。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搞嘢吗？”
来人，居然是苏珊。
她手中拿着好几个避孕套，脸色绯红，像是刚刚偷过情一般。
“啊！肥鹅哥，你怎么也在……”苏珊这才发现房间内另有其人，急忙害羞地躲到李逸的背后。
“嘿嘿！”李逸怎么会不明白呢，他随手接过避孕袋，将苏珊护在身后。“哇，肥鹅哥。我只是想开下餐而已，这都被你发现了。”
他朝肥鹅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副心照不宣地表情。“你肥鹅都经常在我们那间房开餐啦。我这不是怕同你撞期，才过到这边来HAPPY。这你都看不过眼。”
肥鹅将信将疑，他沉思片刻，这才开口笑道。“阿逸你也是沙胆。沈先生的办公室你都敢乱来。”
“嘿嘿，这样才刺激嘛。”李逸嘿嘿笑道。
“要是我告诉琛叔，你肯定得被他老人家教训。”肥鹅话头一转。“不过……我们两个是咩关系，自己兄弟。我肯定不会爆大镬的。”
肥鹅拍了拍李逸的肩膀，淫笑道：“细佬你是犀利的。这么纯的木鱼都要被你开苞了。”
都是夜总会的经理，前者当然也知道，苏珊还是老处。事实上，苏珊这只猪，肥鹅老早就想食咗。只是碍于这个丫头是李逸手下，一时之间还比较难下手。
“那就这样先，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办事。就不妨碍肥鹅哥你了。”李逸也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也不待肥鹅回话，拉着苏珊就离开了办公室。
留下肥鹅，望着离去二人的背影，脸色深沉。
……
“今次真是多谢你了。苏珊……哦不是，阿娣！”惊魂未定地李逸拖着苏珊回到舞女化妆间，这才有些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他很想同苏珊解释什么，或者找个借口。但又不忍心欺骗这个女孩。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阿逸哥。”苏珊轻轻摇了摇头，她从刚才到现在，半个身子一直依偎在李逸胸前。“我只需要知道阿逸哥你是一个好人就得了。”
“好人？”李逸苦笑，“你这么单纯，在这里好吃亏的。”
“哇，你们两个，大清早在这里谈情啊。”这会差不多是上班时间，那些舞女小姐也都陆陆续续回到夜总会。出现在李逸两人眼前的，真是他手下的舞女之一。
“cash，你来的刚刚好。”李逸一把拉过这位睡眼惺忪的舞女。“苏珊是我新认的契细妹，你以后记得帮我多照顾她。”
花名叫cash的舞女有些狐疑地望了望靠在一起的两人。在李逸暗示的眼神下，这才开口。“呐，见是你而已。”
“等我教精你吧。”她拉起苏珊，就往化妆间走去。让李逸可以抽身。“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在化妆间要守的规矩。”
“第一，乜嘢化妆品都可以借，就是口红不可以借。还有，打打闹闹，揸波都得，就是不能拍人家屁股。不然那天晚上人家没台做，可就赖上你了。”
李逸这边见状，也是赶紧离开。他要赶紧把手中的号码给报出去，然后清理掉。
“逸哥……”
“经理……”
“阿逸少……”
外场的工作人员越来越多，李逸敷衍打着招呼，快速朝门口走去。
“阿逸，你要去边。”部长光头阿BOB叫住了他。
“肚子饿，出去食碗云吞面先。”李逸一走出前门，兜口兜面，又遇到另外一个光头。
“耀明仔？”
来者正是自己的头马，耀明仔。
“是不是马栏那边出了什么事？”李逸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狐疑地问道。
“马栏冇事！是我有事。”耀明仔欲言又止。
“有咩事就讲啦？”李逸已经感觉自己握紧的手心有些湿润了，他不敢再耽搁下去。
“大佬！”耀明仔还是忍不住开口。“你那边有冇钱啊？借给我得唔得？”
“度水是吧？”李逸另外一只手掏出荷包。“要几多啊？三百蚊？五百蚊？”
“都不是！”耀明仔摇了摇头，“我要一万！”
“哦？一万啊。”李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单手翻开荷包。“咩话？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