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税
尽管会有二三十个袁氏部曲随行来“保护”刘和,出行也只有一辆马车而已,但刘和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外出了。
刘和大概能猜到袁术所想,说不定其还想着借着婚事从刘虞处谋取更多利益呢,甚至于,一旦把刘和吃干抹净,他可能还会中断此婚事。但袁术越是贪心,就越要善待刘和,由此刘和所能找到的离开机会就越多。
如是过了七八日,目前汉室唯一一个正在领兵讨董的孙坚在进军雒阳后,不能继续西进,无奈领兵而还。
袁术正式宴请孙坚,刘和也在受邀之列。
孙坚和袁术差不多年纪,但气质与袁术迥然不同,颇具豪杰之气。
酒宴之上,孙坚谈及进军雒阳后的所见,不无叹息地说道:“吾见雒阳空虚,数百里无烟火,汉室陵墓亦为董卓所坏……”
“吾修复陵墓后,士卒疲惫,粮草不足,无从就近补给,只能引兵退回鲁阳。”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在场之人纷纷痛骂董贼不当人。
什么彼其娘兮、无皮猪狗、狗脚云云,直让刘和涨了见识。
虽说日骂夜骂骂不死董卓,但骂董卓一时爽。一直骂,一直爽。
讨董欲望并不怎么强烈的袁术骂的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毕竟相较于其他人,他对于董卓除了国仇还有家恨——袁术的叔父袁隗和兄长袁基全家都因袁绍袁术起兵而被董卓消消乐了。
在态度上,袁公路不弱于人!
灭董复仇,但别问这个仇是怎么结的。
眼见着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孙坚起身向袁术请求道:“今董贼只敢固守关中,窃以为其败亡在旦夕之间。只待增募士卒、重修兵甲,聚集粮草再度西进,定能一战而功成,取董贼狗头以告慰天下!”
此前关东联军面对董卓屡战屡败,唯有孙坚一路数有战果,就连董卓亲自领军都败于他手。这番话旁人说来可能是大话,但出自孙坚之口却掷地有声。
面对孙坚的请求,袁术一反向孙坚供应粮草时的推脱,十分痛快地说道:“董贼骑兵甚利,今得彦成相助,待到数月之后,便有幽州突骑来此,一同入武关,迎天子!到时定有文台建功的机会。”
至于幽州骑兵真到了怎么办?那时自然有别的理由。
孙坚似乎没想这么多,闻言当即高兴地对袁术拜道:“坚从公号令!”
只是一直留意着袁术的刘和发现,自孙坚请战开始,自己的便宜岳父心情貌似不太愉快。
方才孙坚谈及撤兵事宜,提到了粮草不足,而孙坚所部的粮草,都是由袁术提供的。此前孙坚斩华雄之后,袁术为免孙坚做大,还故意断了孙坚的粮,逼得孙坚星夜驰马回鲁阳向袁术表明心志。
单就从宴会上的表现来看,袁孙二人之间的气氛不算融洽。
至少在汉家制度下,孙坚和袁术在名义上没有从属关系。
只可惜孙坚似乎顾忌着袁术,与刘和并没有什么交流,直接让这场酒宴变得对刘和乏味起来。
一场酒宴匆匆而过,翌日,刘和又恢复了他过去几日的作风——外出闲逛。
未想在出门之时,却碰到了阎象:“听闻侍中近日时常外出啊。”
刘和回礼后笑着答道:“以往在长安,朝不保夕,不敢擅离陛下一步,今好不容易有些空闲,自不愿受困于尺寸之地。”
阎象应道:“某今日无事,不知可有殊荣与侍中同行?”
“君此言却是折煞我了。”刘和指了指停在侧门外的马车,“请……”
几番推辞之下,刘和与阎象一同上了车。
刘和明白,哪怕有了婚书,就连出行的马车和车夫都是后将军府安排的,但袁术对他必然还是不放心的,阎象此来,定是为了试探他。
于是乎,不等阎象开口,刘和就主动当了夸夸党——“早年便听闻君之贤名,如今见到阎君,方知传言亦有不足之处。”
“依我之见,君王佐之才也……辅佐袁公,将这南阳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
阎象的家世并不算高,听了刘和的夸赞,虽然理智上他明白这是刘和的刻意追捧,但心中却不免因为刘和之言而欣喜。
明面上,他仍推辞道:“侍中谬赞,象愧不敢当。”
“君年长于我,唤我彦成便是……”
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
期间,刘和谈起自己连日外出的原因:“董卓乱政,天子蒙难,而关东诸侯人心不齐,如之奈何?而我出武关久矣,却不能立时解天子之难,实在心中惭愧。唯有至野外,方能缓解些忧虑。”
阎象本就是为了试探而来,自然是顺着刘和的话继续说,顺便抨击一下为了一己私利止兵不前的关东诸侯们。
刘和也不介意同阎象东拉西扯,很快,马车就出了城。
这边,刘和正说着“依我之见,天下英雄,唯袁公与家父耳!”忽闻道旁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停车!”刘和对车夫道。
旋即他对阎象说道:“阎君,且等一等,待我派人去问一问情况……刘乙,你去问问。”
刘乙是刘和的亲随,从刘和的家乡徐州东海国郯县一路跟随刘和,历经雒阳、长安,直到南阳。
阎象听了,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又见刘和已经吩咐人去问了,也不好开口阻止。
未久,前去打探消息的刘乙回来了,回禀道:“少君,已经打听清楚了,原是乡里小吏在征收口算钱。”
口算,即人头税。孩童交口赋,成人交算赋,不分男女。
见刘乙没问出更多东西,阎象才松了口气。
却忽听刘乙继续说道:“之所以有哭喊声,乃是因为口算钱已经征收到了初平六年,有几户百姓负担不起,遭受小吏欺凌。仆已经喝止了他们,如何处置,还请少君吩咐。”
阎象脸色一僵,尤其是感受到刘和投向他的目光后,只因今年不过初平二年。
阎象起初还因为事情暴露有些羞愧,但忽然反应过来,插嘴问道,“你可确定,他们征收的是初平六年的口算钱?”
刘乙答道:“不敢欺瞒,正是此地乡人亲口所言。”
“彼辈安敢如此!”阎象怒道。
作为袁术的主簿,他几乎可以经手袁术的一切文书,阎象分明记得当初议定的是只把口算钱收到初平五年,只多收了三年而已。
那这剩下的一年……
这些官吏竟敢贪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