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万万不可呀夫人。让这般来历不明的女子进了家门，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况且，鸿洛如今尚未娶妻，便先纳了妾，传出去我们宋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那……收作通房如何？谁家少爷公子结婚前还没几个通房来伺候。”
“荒唐！”上座的老夫人重重锤了一下拐杖，夫妇二人急忙低头听训。
“那大户人家的少爷就算是收填房，也是挑自家养出来的家生子，岂是外头随便一个女子就能当得？”
“父亲，母亲，祖母，”宋鸿洛向在场的长辈一一行礼，“孩儿此生非乔木不娶，求祖母成全！”
听得此言，宋老爷着急地走向宋鸿洛准备动手，被老夫人拦了下来。老夫人上下打量了沈乔木一番，忽然开口询问她：“你且说说，你姓甚名谁，是何家的姑娘？”
沈乔木下意识地准备和盘托出，却又想到自己如今刚从尚书府逃出，真实身份不宜暴露，一时犯了难，只支支吾吾道：“小女姓沈名乔木，是……”
宋鸿洛看出了沈乔木的窘迫，抢先一步开口道：“祖母，她祖上世代务农，此番因洪灾没了生计，父母皆已丧命，无奈之下只得逃难至京城。”
“务农……”老夫人眯了眯眼睛，“你这模样，倒不像是务农的。”
沈乔木只低着头，不敢答话。毕竟是随口编的，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老夫人倒也没有追问下去，却忽然改变了主意：“罢了。毕竟来者是客，先收拾个屋子给她住下吧。”
宋老爷震惊地看向老夫人：“母亲这是何意？”
宋鸿洛急忙开口道：“祖母，孩儿已有府邸，自会安顿好她，不必劳烦祖母费心。”
“你未成亲便先建府早已不成规矩，那府邸本就是宋府替你置办的，如今若是想要收回也无需过问你的意见。你们二人从今日起便住在这府中，不得离开半步！”
老夫人不容置喙地留下这番话，自顾自地离去，只留下地上迷茫的二人。
沈乔木内心只觉着可悲，身世卑微时自己的命运皆是别人一句话的事。
宋家大可以将她赶出去，但不知是害怕她做出出格的举动，亦或是识破了她的身份，总而言之是将她置于一个时刻能够掌握动向的处境，却由不得她做半分选择。
眼见着众人离去，宋鸿洛将沈乔木扶起：“你且等着我，我会带你离开的。”
沈乔木心里怀疑自己这步棋是否下错了，即便对方是宋鸿洛，自己也不能一味地信任一个依仗父母得到如今地位的人。
但如今身陷局中，也不是自己想脱身便能脱的。
无奈之下，只能随遇而安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在进入宋府的第一个晚上，沈乔木便得以逃离宋府。
夜深时分，沈乔木正准备入眠，却听得屋外隐隐传来敲窗的声音。
因担心有贼人潜入，沈乔木也不敢轻举妄动，便熄了灯，装作屋中无人，暗中窥探。
那声音断断续续，却持续了许久。沈乔木实在是忧心，便偷偷打开屋门的一条缝，想让守门的丫鬟叫人来查探，却见得门口早已无人。
沈乔木暗道不好，随手抄起根簪子准备防身，却听得那敲窗声变成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乔木……开开窗……”
沈乔木一听便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将簪子放下后，无奈地开了窗。
宋鸿洛探出头朝着沈乔木眨眨眼，俏皮地说道：“我偷溜出来了，快些跟我走吧。”
沈乔木原先的无奈变成疑惑：“去哪里？”
“自然是出府了。”宋鸿洛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你快出来，晚了就走不了了。”
“这府中上上下下皆是宋府的人，我们如何逃得出去？”
“有宋府的人，那便自然也有我的人。你且安心，我为官少说也有两三年了，自然培养了些心腹在身边。”
沈乔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照着宋鸿洛的意思从窗户爬了出去，一路不敢停下步伐，从后院的一个小门逃了出去，门外有接应的仆人及马车。
上了车后，沈乔木这才觉得如获新生。这场景似乎有几分熟悉，她不免开始考量起面前的男人，如此颠沛流离的生活真的能让自己找到线索并平安回去吗？
罢了，能够逃出来已是极好，至于其他的等安稳了再说吧。
回到宋鸿洛的府邸，还未走到屋子，宋鸿洛便先解释道：“我并未料到家里人会如此待你我，如此草率地带你回府，让你受委屈了。”
“不过还好，我们成功逃了出来。我以后定会思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你莫要生气了。”
沈乔木倒也没多气，封建时代总有身不得已的时候，这也怨不得宋鸿洛。
眼见着沈乔木并无怒气，宋鸿洛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纠结地说道：“但……只怕最近几日你都不能出府了。”
“今日过后，想必他们便会安排人时刻蹲守在府门口，你一出门便将你掳走不知卖到何处。”
沈乔木觉着宋鸿洛此话有夸张的成分在，但似乎也不无道理。
“我明白，可……若是如此，他们怕是不抓到我不死心，我何时才能出去？”
若是出不去，那自己还不如趁着宋府的人没发现二人逃跑时赶紧搬到外头去住，省去了这些烦心事。
“我前些日子便将府内的下人整顿了一番，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可信任的人。至于府外……不出几日，我便会处理好，你放心。”
沈乔木有些不解：“你这般大费周章地行动，倒不如给我安排两个护卫来得痛快。”
“这……”宋鸿洛眼神躲闪，“我自然比不上宋府的人脉，我能找两个护卫，他们自然能找十个。倒不如从源头解决问题，将隐患扼杀在摇篮中。”
“你的屋子就在我书房隔壁，若是你真出了事，我们第一时间便能赶到。”
“当然你不可能出事。我的人将这府邸守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沈乔木沉思了一会，没有答复。
宋鸿洛紧接着说道：“很快便能解决，给你自由的。你无需担心。”
眼下似乎也无其他办法，自己出了府也未必能比待在这儿安全。万一宋府真派了十个护卫对自己赶尽杀绝，只怕自己在外毫无反抗的余地。
沈乔木决定再信宋鸿洛一回，暂时打消了出府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