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种植园
绕过托莱多,两人沿着小路进发,沿途偶尔碰见四处游荡的闲散棕人,老海盗不愿和他们发生争执,总是提前钻进草丛等候对方离去。
又过了四天,洛里安抵达此行目的地——凯博勒种植园。
这里的土壤呈红褐色,导致收获的烟叶更厚,芳香更浓,是世界上最好的烟草出产地,以至于其他地区的烟草往往标着库拉索的商标以假充次,让本地的种植园主大为恼火。
“终于到了,”老海盗俯下身子,盯着田垄中的青翠幼苗陷入回忆:
“我年少时的梦想就是移民日落之地,开办一家烟草种植园,有时外出访友,有时窝在家里享受女奴的侍奉,啧啧,这种日子简直比皇帝还舒坦。”
“嘿,注意形象,有人过来了。”洛里安拍打干净身上尘土,摘下浅黄色遮阳帽,朝着三个急速赶来的骑马监工友善微笑:
“早安,先生们,我叫洛里安,从沃森市前来拜访亚顿·劳伦斯,据说他正在凯博勒庄园做客。”
“劳伦斯少爷的朋友?”监工们相互看了一眼,将手中的短管猎枪重新背回身后,“请随我来。对了,最近发生奴隶暴动,您中途没有遇见他们?”
“四天前在托莱多遭遇了敌军主力,他们当时正在围攻小镇......”
从洛里安口中得知这个重大消息,为首的监工勒令两名手下让出马匹,“二位先生,请上马,前面的路还很长,我们必须以最快速度返回主宅告知老爷。”
“多谢您体谅我这把老骨头。”老海盗坦然接过缰绳,骑上马背后发现洛里安仍然站在原地,“你愣着干嘛?”
“呃,”洛里安尴尬地抓了下后脑勺,“我不会骑马。”
艹!
四人同时爆出粗口。
......
两个多小时后,洛里安终于步行抵达庄园主宅,这是一栋由大理石砌成的二层建筑,白色外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分布着成片木制房屋,看上去是监工、熬糖技师的住处,再往外则是一排高大棚屋,从门前拴着的猎犬判断,毫无疑问是奴隶们的监牢。
“众星拱月,这土皇帝好大的威风。”洛里安如是感慨。
不远处矗立着五座高大的风车,许多棕人奴隶正用板车往来运输收割完的甘蔗,趁着雨季尚未到来,把它们初步加工成粗糖,由于近期风声很紧,随处可见背负猎枪的骑马守卫。
“嘿,这个面生的小帅哥是谁?老爷最近有客人吗?”
话音未落,一个年迈的女性棕人跑出房门,围绕洛里安上下打量一遍,“气质文雅,长相也还不错,是附近哪家庄园的子嗣?”
“老祖母,您误会了,他是劳伦斯少爷的朋友,来自泽鲁,此行不是为了向小姐提亲。老爷在哪?他有重要信息需要禀报。”监工赶紧解释。
“是吗?外地佬配不上我家的小安娜。”老祖母顿时没了兴致,扭动肥硕的身躯跑回客厅,大着嗓门呼喊老爷的名字,仿佛要掀翻整片屋顶。
......
中午,洛里安受邀参加午宴,用过餐前甜点,凯博勒老爷迫不及待询问托莱多一战的详情,在得知反抗军死伤惨重,损失仅有的四门火炮后大喜,
“神明保佑,我无忧矣。”大笑过后,他吩咐仆役取来一瓶珍藏多年的波尔多红酒,庆祝这一重大喜讯,
“非常感谢,年少博学的索托斯先生,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祝您和劳伦斯玩得愉快。”
得知反抗军大势已去,凯博勒老爷打算趁着同行们尚未反应过来,大肆收购周边土地,顺便派人进城购买股票、期货,利用这股来之不易的恐慌情绪狠赚一笔。
穿戴整齐,老爷提着手杖坐进马车,嘱托前来送行的老祖母:“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留心安娜,她近期总躲在房间不肯见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明白,只要有一口气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我的小姑娘。”
送别马车,老祖母返回餐厅,略带警惕地盯着正在吃饭的洛里安,随着小姐年岁渐长,前来献殷勤的小伙子越来越多,自己必须提高警惕,看住这群不怀好意的下流胚。
“洛里安,你跑来找我干啥?”凯博勒老爷走后,坐在餐桌对面的劳伦斯发出疑问,上学期间两人的关系很是一般,不值得对方长途跋涉赶来相见,中途还得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战区,背后必有图谋。
“说来话长,”
洛里安不着痕迹瞥了眼主座上的凯博勒夫人,决定隐去某些关键信息,
“与你们分别后,我前往玛丽恩市乘船跑路,途中遭遇海难流落荒岛。幸运的是,我遇上八位儒雅随和、乐善好施的绅士,以及那些同样热心善良的水手。啊,愿神明对他们的善举做出回应。”
“咳咳,非常抱歉,夫人,咳,”听到这句阴阳怪气的叙述,老海盗差点被鱼汤活活呛死,咳了许久才缓过来。
“......本着知恩图报的心态,我决定报答这伙好心人。听说他们准备前往极西群岛捕猎星角鲸,于是提议帮忙处理这些充满恶臭的鲸脂,大家一块发财。可惜那篇论文的细节有些记不太清,只好跑过来找你帮忙。”
“你说拉瓦锡的那篇论文?这估计有些麻烦,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劳伦斯本能地觉得此事有蹊跷,但自己漂洋过海,携带的钱财所剩无几,不妨陪洛里安回程走一趟,捞些外快,前提是别误了自己的“大计划”。
......
事实证明,庄园生活远比洛里安想的要枯燥,每日清晨,他总会被老祖母的大嗓门准时叫醒,下楼陪夫人、劳伦斯共进早餐,然后坐在门廊看书,再往后是午餐、看书、下午茶、看书、晚餐、睡觉。
某天,老海盗彻底待不住了。
“索托斯小鬼,这日子没法过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对菲利克斯而言,恪守社交礼仪是项折磨,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关在铁笼子的猛兽,迫不及待想返回属于自己的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