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集会
次日下午，洛里安裹着黑色风衣出门，为了确保安全，特意去商店精心挑选一根暗藏刺剑的手杖，顺带购买一把精致小巧的燧发手枪。
“不用找了。”
甩下一张面额十镑的纸钞，他将手枪藏进大衣内侧，提着手杖大步前行。
沿途人潮如织，街面拥挤着急于下班回家的职员，两侧路灯在工人的操作下陆续点亮，投射出一缕缕昏黄光束，恍惚间让人竟有种身处后世的错觉。
“号外，号外，泽鲁前任皇后艾格尼丝返回娘家奥兰特王国，宣布从此隐居，不再涉足政治。”
“今日快报，纯血赛马‘闪电侠’不慎折断前蹄，医生迫于无奈，只好送它步入永眠。上千粉丝泪洒现场，准备筹资为它树立一尊纪念雕塑。”
“女公爵发布诏令，下个月环岛铁路必须复工，任何阻扰施工者将受到毫不留情的制裁。”
时至今日，沃森高层已经意识到铁路蕴含的巨大价值，因此不顾内陆庄园主们的反对，竭力推动环岛铁路建设，宣称要将文明的光芒播撒到库拉索岛的每一寸土地。
名义上，沃森自由市和内陆地区都承认女公爵的统治权，然而社会结构的巨大差异导致两者之间矛盾重重。
“沃森市依赖商贸，因此主张废除一切奴隶制，而内陆地区以种植园经济为主，奴隶制是维持庄园运作的根本。多年来，女公爵凭借自身的崇高威望弥合二者矛盾，希望这次也能平稳度过，让我享受几年安稳日子。”
洛里安小声嘟囔着，在一处悬挂221号门牌的独栋二层小楼前边驻足，观察四周，不像有埋伏的迹象，走上前轻扣房门，
“小鸟驾到，芝麻开门。小鸟驾到，芝麻开门。”
重复两遍暗号，房门打开一道缝隙，门后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鹅蛋脸女人，留着栗色齐肩短发，盯着来人的面庞陷入呆滞，
“索托斯先生？”
“戴佛斯小姐？”见到曾经的邻居，洛里安也有些诧异，停顿片刻后轻咳一声：“灯学派，杰瑞。”
伊薇特·戴佛斯也反应过来，礼貌地伸出右手：“月学派，您可以叫我白雀。”
两人仿佛初次见面，装模作样攀谈几句后，白雀带着新人步入客厅，剩余的七名成员纷纷起身欢迎。
从穿着谈吐来看，他们都属于有钱有闲的中上流社会，对于这位自称新移民的杰瑞先生，友好之余带着一丝警惕。
“时间已过六点，看来剩余三人有事，不等他们了。”白雀女士落座，背部挺拔，双手轻轻交叠置于膝上，谦逊又不失尊贵。
“对了，‘暗刃’托我传信，”独行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会在下周三举行蜕皮仪式，欢迎诸位前去观摩。”
蜕皮仪式？
洛里安瞬间来了精神，对超凡者而言，灵性增长到一定限度便会停滞，每当此刻，必须举行仪式打开一扇“门”，以此获得辉光洗礼，褪去一层凡俗之躯的束缚。
见众人不说话，坐在白雀右侧的高瘦男人提出质疑：
“会不会太急了？他才二十二岁，步入神秘侧不到一年，这么快就急着蜕皮，而且还是从位阶一跃升至位阶三？”
“我不清楚，昨夜在圣迹区的月光集市淘换东西时，凑巧与暗刃碰见。看他信心满满的模样，也许刚好捡漏，买到了一件契合‘鸦’学派的树皮。”独行侠回复，随即笑着调侃：
“少校，这段时间一直听你抱怨，说环岛铁路停工导致自家生意受到严重影响，现在来了个灯学派的新人，说不定他愿意接手你的藏书。”
闻言，高瘦男人喜上眉梢，顿时把暗刃的情况抛在脑后。
众所周知，灯学派的每次蜕皮仪式都需要献祭一部至少有数百年历史的古籍，蜕皮之后获得的能力也和书籍存在关联，出于保险起见，这群人往往提前储备多本古籍以供挑选。
他端正坐姿，用炽热殷切的眼神凝视洛里安，“先生，我的败家老爹遗留下一大堆没鸟用的破纸，愿意全部出售，价格方面好商量。”
为了激发冤大头的兴趣，少校特意说出几个流传最广的名字——《尼禄微服私访记》、《狄奥多罗秘史》、《东朝宫闱四百年》......
什么玩意？你在逗我？
作为专攻历史的学生，洛里安确实听过这类稗官野史，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适合当做祭品。
不知不觉，他开始回忆起了往事：
“穆勒教授擅长占卜、趋吉避凶，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位格很高，另一方面是历次献祭都严格挑选占卜类型的书籍。虽然我还没有定好未来方向，但无论如何也不能用‘XX秘史’这类东西，万一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能力，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想当初，作为财力微薄的大学生，洛里安·索托斯被迫常年吃救济餐、啃黑面包，勉强挤出三金埃居（相当于三镑）用作购书资金。
显然，这点钱远远不足以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古籍，因此，他被迫前往旧书市，冒着摊主的白眼挑挑拣拣，历经半年时光，终于淘换到一本寓言性质的短篇散文集——《风中烛火》，出自泽鲁王国早期的一位吟游诗人泽曼。
“回想起来，如果再没找到古籍，说不定半年前的洛里安只好去学校图书馆‘借’书了。”
最终，仪式完成，除了灯学派共有的闪光术，他还额外获得一门御风术，用起来挺顺手，也感受不到任何副作用，只可惜威力太弱，难不成再献祭相同类型的书籍提升效果？
......
思索片刻，洛里安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最近手头有些紧，最多能抽出五百镑。”
“够了，”五百镑不算多，但足以维持公司一个月的运转，少校端起茶杯故作镇定，“下次我带一份书单过来，您慢慢挑，价格方面好商量。”
这么急？
看来环岛铁路停工造成的影响挺严重，怪不得女公爵会采取强硬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