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0章 皇嫂
“这里怎么这么热……”
踏入兵仗局的大门,喧嚣的工坊内传来腾腾的热气,以及锤击金属之声不绝于耳。
朱厚熜刚想吐槽一下这里实在太闷热了。
便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负责守卫的北冥禁军和路过的工匠立刻齐声高呼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枪膛线要刻七分深。”
工坊内,赵不良正用铁钳夹着根丈二长的铁管,火星溅在虬结的臂膀上竟浑然不觉。
“铅子裹三层油纸,装药量再加三钱。”
“咳~”
朱厚熜缓步走过去,轻咳一声。
“你他娘的咳个啥子哟?”赵不良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快点干活,你信不信今天晚上老子不给你吃晚饭了撒!”
“嘿嘿嘿……”
朱厚熜直接被他逗乐了,旋即高声道:“赵卿,你要当朕的祖宗嘛?”
“…朕……陛下?!”
“啊……”
话音落下,赵不良立刻转身望去,顿时吓了一大跳,立刻跪下颤抖道:“…微……微臣……叩见…陛…陛下……”
“陛下万岁。”
朱厚熜笑而不语,目光掠过堆积如山的兵器。
只见三千多支抬枪泛着冷硬的光泽,如一片钢铁丛林。
一旁,五六十门铜炮威风凛凛。
其他诸如长刀、劲弩、铠甲等各类军备,亦是堆积如山。
“好,好,很好。”
见状,朱厚熜难掩心中喜悦,顿时连声道好。
自从把明州的银矿运回来以后,这武器制造的进度果然快了很多。
他目光锁定在赵不良身上,此人虽名为“不良”,却身怀绝技,是这兵仗局的灵魂人物。
“赏!”
眼见皇帝突然扬手,黄锦立即捧出鎏金托盘。
“赵卿家,辛苦你们了,这些精良器械都是国之重宝,也是卿等心血所凝,朕必不会亏待。”
言罢,朱厚熜亲手扶起行大礼的赵不良。
“陛下……”
眼见皇帝如此亲和,赵不良双眼泛红,热泪盈眶道:“陛下您言重了,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今夜晚宴,朕与卿等一醉方休。”
赵不良突遭此无微不至的关怀,不禁有些局促。
当下赶忙婉拒道:“陛下…微臣等都是凡夫俗子,岂敢……”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听朕安排。”
眼见皇帝这么热忱,赵不良也不好意思再推却下去。
……
离开兵仗局后,朱厚熜直径朝着清宁宫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皇嫂的住处。
说起来,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这位嫂子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陛下。”
这时,小德子跑过来报告:“我可找到您了。”
黄锦一把拉住他,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
“说。”
“回陛下,弗朗机人使者已经到了,此刻正在奉天殿外候着,杨阁老和诸位大臣也都等着您呢。”
“你去告诉他们,陛下有急事处理,一会儿就到。”
“是。”
“大伴,你也跟去看看。”朱厚熜看着黄锦,沉声说道。
待到黄锦与小德子离去,他旋即转身看向心腹爱将陆炳。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冷峻的面容下隐匿着一颗赤胆忠心。
“京营是拱卫京城的重盾,装备不可轻慢。”
“明日立刻遣人将一千余支抬枪送至京营,交付周尚文。”
“其余的,先拿出一部分过来装备北冥军。”
“遵命。”陆炳抱拳应道。
朱厚熜微微颔首,继而又道:“另有一千余支抬枪拿去给李直吧。”
“大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哦,什么事?”
“去年末时,李直已将其家眷老小全都安置在京城,说是唯有家人居住在京城,他方可安心戍边。”
朱厚熜略微一怔。
这岂不是将家人送来给自己作人质么?
“他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吧……”
……
君臣几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清宁宫。
“我在外面等您。”
言罢,也不管皇帝同意没同意,陆炳就自觉走到门口站岗。
十六岁的天子在南巡归来的第n天后,就迫不及待地来见他的皇嫂。
“臣妾给陛下请安。”
“都是一家人,何须多礼。”
朱厚熜将她搀扶起来。
夏皇后福身时,鬓边的素银簪子掠过朱厚熜的手背。
他看见她腰间系着先帝赐的碧玉铃铛。
“江南女儿都爱簪这个,朕瞧着倒不及皇嫂的万分之一。”
话音落下,朱厚熜从怀中取出锦盒,盒子里是一颗明珠,散发着淡青色光晕。
旋即贴近她耳畔,低声说着:
“路过扬州运河,见两岸千灯倒影,我倒是莫名幻想起皇嫂生辰时要放的花灯了。”
说着,朱厚熜忽然握住她欲缩回的手。
他忽然想起去年初见时,这位长他十岁的皇嫂也是这样在灵前散着发,素白孝衣下隐约透出海棠红抹胸的边角。
“陛下……”
夏皇后话音未落,朱厚熜已抽走她发间旧簪。
“别动。”朱厚熜将新簪斜斜插入鸦鬓,指节若有似无擦过她发烫的耳后。
然后。
他背起南巡时学的艳词:“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呼吸间。
尽是夏皇后衣领间透出的苏合香,混着她颈间薄汗,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甜腻。
夏皇后忽然踉跄后退,绣鞋踢翻了旁边的铜镜,惊醒了暖阁里发酵的情愫。
她望着铜镜里重叠的身影,恍惚看见先帝的灵位在博古架上投下阴影。
“陛下该去给两宫太后请安了…”她嗓音发颤,手指死死扣住妆台边沿。
“皇嫂,此时正值晌午…请哪门子的安啊?”
朱厚熜盯着她锁骨处随呼吸起伏的珍珠项链,喉结滚动……
最终只是拾起地上的素银簪:“这旧物,朕替皇嫂收着。”
言罢,他转身离开。
朱厚熜离开后,夏皇后跌坐在织金软垫上,新簪的明珠垂珠仍在晃动,就如同此刻她小鹿乱撞的心一样。
……
清宁宫外面。
“大哥……”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眼见皇帝进去不到六分钟就出来了,陆炳一脸懵逼。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