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 群臣聒呼
“严嵩！”
“今日是朝会，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奉天殿内。
群臣霎时被激怒了，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对严嵩口诛笔伐。
李瓒双手紧握笏板，满脸不悦地指向严嵩，大声呵斥道：“我中原大地自秦皇开始，便一直推行国家养士的政策！士大夫乃是朝廷的根基所在，怎能随便让他们纳粮赋税！？”
“你这是要毁了我大明江山吗！？”
站在一旁的夏言，目光扫过严嵩后，原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闭口不言。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严嵩。
他和严嵩是同乡。
但是，此刻他也想不通这位同乡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虽然不能醒掌天下权……但是醉卧美人膝不成问题。
这又是何必呢！？
罢了罢了，实在是懒得再去探究了。
而另一边，将冕则微微张开嘴唇，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
显然，对于严嵩提出的“士绅纳粮”之策，他也是始料未及。
杨廷和先是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端坐在龙椅上，同样一脸略感震惊的皇帝，然后又迅速转过头，看了一眼严嵩。
一个小小的翰林士编修而已，怎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难道……这背后其实是这位皇帝的授意不成？
想到此处，杨廷和不禁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
自古以来，小人物敢硬刚大人物除了精神有问题之外，便是背后有人在指使。
“陛下！”
眼见有人想把问题丢给皇帝，严嵩一把拦住了那人。
既然火已经拱到这个份上了，哪能让它烧到皇帝那里呢。
于是，他蓦然高声道：“诸位大人！我严嵩不过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小官罢了……”
“但是现在全国各地饥荒连连、灾祸不断，百姓困顿！平日里，你们一个个口口声声将忠义二字常挂嘴边，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可是真正到了需要替君父分忧解难之时，你们怎就都退缩不前，不愿挺身而出了呢？！”
“遥想元末之际，天灾频繁降临，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正是我太祖高皇帝振臂一呼，率领天下苍生奋起反抗，最终推翻了残暴无道的蒙元统治，得以重振华夏雄风，恢复中华正统！”
“百姓才是我大明朝的根基……”
说到此处，严嵩猛地一顿，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接着义愤填膺地继续说道：“如今百姓有难，尔等自诩为父母官……却见死不救！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此举堪比豺狼虎豹！”
“严嵩！你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李瓒勃然大怒，厉喝一声，而后看向皇帝，喊着，“陛下……”
“李大人！”
严嵩毫不示弱，他挺直了腰板，迎着李瓒愤怒的目光，大声反驳道：“李大人！今日乃是朝会，你能在此发言，为何我严嵩就说不得话？！做人……做臣下不要这么双标！”
“你……”
话音落下，李瓒满脸铁青，他怒气冲冲地指着严嵩：“你这奸佞小人胆敢顶撞本官！”
“……”
朝堂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文武百官一个个面色凝重，彼此交换着眼神。
能在官场摸爬滚打到如今这般地位的人，又有谁不是心思敏锐、深谙其中门道呢？
众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从当前这紧张的局势来看，怕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陛下……”严嵩没有去理会发怒的李瓒，他转头看向皇帝，一脸认真地说着，“李大人在此咆哮实属不妥，微臣以为李大人……”
说着，严嵩用余光瞄了一眼依旧盛怒的李瓒，旋即一字一顿地说道：“微臣认为李大人此举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依我大明律法，理应挺杖！”
轰——
李瓒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竟敢公然参了自己一本！
谁给他的胆子？！
见状，百官又是一怔。
的确，李瓒竟敢在皇帝跟前这般咆哮怒吼，实在是极大的不敬，也是非常失礼的举动。
他应该庆幸如今端坐在龙椅上的并非是洪武皇帝，而仅仅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君主罢了......
要不然连祖坟都给你扬了！
“李瓒！天子御极，岂容你这般放肆无礼！还不快收敛你的言行举止，注意你的体统！”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御阶之下负责监察礼仪规范的纠仪官当即怒声呵斥道。
李瓒顺势而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皇帝叩头谢罪：“陛下息怒，微臣一时冲动，以致有失体统，恳请陛下责罚。”
虽说看似在诚心诚意地认错伏法，但实际上李瓒心中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以他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权势，难道这位乳臭未干的皇帝还真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严加惩处、兴师问罪不成？
“来人啊！”
孰料，朱厚熜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奉天殿的正门方向，突然提高嗓门喊了一句：“李瓒朝会惊扰朕，拖下去杖责一百！”
呼——
百官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居然来真的！？
朱厚熜看了一眼下方满脸错愕的百官。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是他自己求着我打的，不关我事啊。
片刻后，朱厚熜隐晦地瞟了一眼严嵩的奏本……直呼好家伙！
他原来的设想是让百官纳粮按一年一交，现在严嵩直接改成了按月一交，但是数额不变。
牛批！
不愧是他。
历史上，严嵩利用世宗“果刑戮，颇护己短”的弱点，以事激怒世宗，戕害他人以成己私。
“诸位爱卿……”朱厚熜面色凝重地看着下方站立着的文武百官，缓缓开口说道：“眼下朝廷财政困顿，关于严嵩呈上的提议，朕以为……”
听到这话，百官皆是期待皇帝快点否决。
“此提议甚妙，实乃解决当下难题之良策也！”
“……”
一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百官呆立当场，满脸惊愕之色难以掩饰。
……
朝会结束后，朱厚熜直奔祖母和母亲的寝宫，向她们简略地禀报了出宫的事情，随后便返回永寿宫整理行装。
此次出宫，由陆炳统率的一千北冥军士护驾。
此外，随行的队伍中配备了六门铜炮，另外两门留予陆七七镇守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