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秀才明志奔新程
吕状元摩挲着被箍得微凸的烟杆,朝地上淬了一口。
“呸,脖子还挺硬。”
他俯身抓住那人的双手,映着散落在地的火把光亮,细细打量起来。
“老茧都在指腹和掌心处,一看就是用刀的老手,还想骗人装雏,该杀!”
江宁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低看老态龙钟的吕状元了。
他连忙上前几步,将吕状元扶到马车上,又把吕举人扶到木桩上坐下,束手默然站到一旁,突然身子一晃。
他连忙将法诀一收,立刻感到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似的,胳膊上的骨肉也酸痛难耐。
江宁赶紧扶住一棵大树站定,这担山诀竟对肉身负荷如此巨大,刚才若群盗再相持片刻,怕是自己先脱力倒下了。
这时散入他四肢百骸的真气,发出阵阵热流,身上的无力感虽然没有缓解,但筋肉拉扯的伤势却迅速痊愈。
江宁捏了捏拳头,感觉全身的力气又涨了小半,心中点了点头。
吕举人望着江宁,唇齿开合了几次,撇了一眼叭叭抽着旱烟的吕状元,最终也没出声。
吕状元美美地吸了几口后,抬头看向江宁,语气平静地问道。
“秀才,你刚才的,额,神通,与那小李道长有关系吗?”
正在思索怎么解释刚才自己大发神威的江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火子哥是这本书的主角,此方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肯定都跟他有关系!
反正火子哥头铁,不怕多这一口黑锅。
江宁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缓缓道:“爹,前几日我私下向李道长求取了几门神通,他说天下马上要大乱,需有一技傍身。孩儿经过这几日修行,也是准备踏上这条路了。”
吕状元将手里的烟杆子放下,愣愣地望向黑洞洞的树林,久久不语,久到烟丝因为缺氧由红炭慢慢变成黑灰,他才仿佛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般,悠悠地开了口。
“秀才,咱家一共两个男丁,学神通可是一条险路呐!我这大半辈子,也听说了不少神异精怪的事,一旦跟这些沾上关系,就算本事再大,也难免短命早夭。秀才,咱们唱戏虽然成不了大气候,好歹算是一条稳路,你得想好啊。”
江宁看着仿佛突然苍老了几岁的父亲,心中一揪,也是叹了口气。
大劫之后,吕家班最后只剩下疯了的吕状元,残废的吕秀才,惊傻的吕童生,其余人全死了。
这方世界没有幽冥地府,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死了就是死了。
嘴硬心软的吕状元,沉着稳重的吕举人,尖刻护家的罗娟花……
穿越过来的时间虽短,但江宁早已把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人,是自己心中唯一的支撑。
想到此处,江宁眼中闪动着坚毅的神色,双膝跪地,朝着吕状元磕了个头。
“恕孩儿不孝,不能再照顾父亲兄长。李道长前途危难,需要孩儿前去相助,秀才就此拜别了!”
吕状元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打断了想说话的吕举人,将手中自己拾捡的几颗银豆,向江宁递了过去。
“秀才,你这一路艰难,用钱的地方多,把这些银子收下。”
江宁将眼角的泪滴揩去,扶住吕状元颤巍的双手。
“爹,你们也别回南平了,沿着四齐、后蜀一直去梁国。李道长私下跟我说过,各国后面马上要打仗了,他们一行人也会走这条路,路上我们应该还能碰面。”
江宁暂时不打算改变吕家班的剧情,跟着李火旺,一路上有惊却无险,等到了梁国,自己也早就修炼有成,来得及庇护他们。
父子三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江宁也不等未回的几人,简单收拾了包裹,辨识了一下方向,朝镇上走去。
他需要买一匹马,买一些干粮,然后尽快追上李火旺一行。
“现下的剧情应该是,火子哥刚跟正德寺做过一场,确认了丹阳子还活着,还没来得及获得《大千录》。”
《大千录》还是得让火子哥拿,疼是疼了些,但巴虺拿钱是真办事,绝对是前期最好用的功法。
不过跟火子哥会合后,一些弱的妖邪自己就能处理,不用他动辄就得剥甲、拔牙了,但该苍蜣登阶的时候,还是得登。
至于再之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等走到镇上时,天已是蒙蒙放亮,江宁先找小摊买了几块锅盔,凑合垫吧了几口,来到了镇上的驿站前。
南平国承平日久,原本是军情往来的驿站,早就门可罗雀,索性做起了租马的生意。
在任何一处驿站租马,都可以在其他驿站处归还,倒是省了一大笔买马的费用。
当然日驰六百里的军马肯定是租不得,能跑二百里的民马也能大大节省脚力。
江宁花了两颗银豆,又赔上几句吉利话,租了一匹牙口不错的黑鬓大马,手里的钱立刻缩水了大半。
又花了几个铜板,买了张舆图,置办了几套衣服,辨识了四平的方位后,江宁也不再犹疑,翻身上马疾行而去。
一口气跑了三个时辰,江宁在一片靠水的林子里停住。
放开缰绳,让萎靡劳累的黑马自己去寻草吃,江宁从包裹里翻出件铁盒,盛满水,放到篝火上热至沸腾,又将已经梆硬的锅盔掰碎放入,再加上一些采摘的野菜,凑合着吃了一顿。
他抬头看了看黑马依旧无精打采,又望了望暗下来的天色,索性今日就不再赶路了。
“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天,应该就能追上火子哥他们。”
江宁换上买的道士衣服,盘腿坐到火边,又继续修炼起七十二变。
他要抓紧将前三变修到小成,解开后三变的法门,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咔嚓!”
沉浸在修炼中的江宁,突然听到了树枝踩断的声音,他立刻睁开眼睛。
篝火对面,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下,似红得渗出鲜血。
江宁不动声色地向上看去。
一个脸上用红盖头盖住的女人隔着篝火站在他对面,身上红紫色的衣服艳丽异常,衣服上紧紧绑着数根花花绿绿的布条,人笔直地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二神?跳大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