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就是看到对方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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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回步行街是梦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但对于最近饱受催稿折磨的我来说,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况且这里高密度的人群更是让我从来都不喜欢这里。我低着头,想着事,快速朝前走去,只想着赶快穿越这条步行街,以至于没有发现我周围的异样——以我为中心方圆1米内的人群空白。直到我感觉略有口渴,抬起头想找一个卖饮料的店时,才发现,周围的人离我有点远,而且从我身边走过,都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我,甚至一直盯着走到我身后进入人群中才结束,给我的感觉就像动物界,两只肉食动物偶然相遇,然后警惕的盯着对方,防止对方突袭,直到双方远离,确认安全,才收回视线。

难怪刚才走的好顺利,没有往日摩肩接踵的感觉,我在心里这样想到。虽然对于大家的行为感到奇怪,但我向来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想,而且没人来挤我,岂不更好,所以也没有多想。

我看到右前方有一家饮品店,于是径直走过去,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站在我面前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甚至在饮品店柜台前买饮料的人,也迅速离开柜台,离我至少一米远,并且盯着我,就这样,我直接来到了柜台前,不用排队了。

额,感觉不太对啊。我不再想其他事,将所有注意力放在眼前。小心且略有谨慎的环视了一遍周围人的状态,发现,似乎周围的人对我保持有某种警惕和排斥,这种感觉似乎是来自我自身的原因,好像靠近我就会给他们带来某种不利的状态,这一点,从他们的眼神和动作中可以看出来,但这种状态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其他的活动,除了直接可能与我靠近的人会产生这种警惕状态外,其他人,甚至只要是和我之间有任何东西做间隔,就仍然是像我以前见到的人一样的正常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让我很奇怪,但我也想不明白,只好先保持注意力,留个心眼,但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至少他们不会扑过来吃了我,我心里这样想,不由的感觉有些逗,人人自觉让道,这岂不领导们的待遇,快哉!哈哈!

我走到饮品店柜台前,对服务员说:“你好,一杯燕麦牛奶。”

只见那服务员看着我,立刻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似乎好像碰到了做饮料的工具台,又往前移了一小步,然后又往后退了一步,紧紧的贴着后面的工作台,上身甚至还在往后倾。只见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在工作台上敲了敲。后面做饮料的人,原本也是像服务员一样一直盯着我,听到敲击声,似乎回过神来,拍了一下专注盯着我看的服务员,对着服务员露出疑惑的表情,只见那服务员扭过头,对着后面的人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然后点点头示意他赶快做饮料,见状,后面那人终于不再犹豫,开始低头做饮料。而我,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俩的表演,心中则是想要臭骂他俩一顿,然后立刻扭头就走。

不一会牛奶做好了,只见那服务员拿过牛奶,右脚往前一迈步,顺势把牛奶放到柜台上,然后收脚回身,缩回原来的位置,那动作叫一个敏捷,并且全程死死瞪着我,就好像我会趁机搞突袭一样。

放完牛奶,服务员盯着我小心的抬起右手,用食指指了指柜台上的牛奶。

不错啊,还有示意,我在心里吐槽到。我看着柜台上光溜溜的燕麦牛奶,没有带子,吸管,纵然感觉心中的怒火快要到了极致,但深吸一口气,还是对着服务员说了声“谢谢!”然后拿起牛奶转身就走。其实还是想自己拿吸管的,但我看到当我就拿了个牛奶,就让那服务员紧张度瞬间提了好几倍,更别提离他更近的吸管了。得,不拿了,我走,我走。

打开牛奶的盖子,喝了一口,心里还在想刚才服务员的样子,突然想到,还好现在是手机支付,要是给现金,恩,他应该都不会接。不对,感觉我刚才不给钱直接拿了饮料就跑,他都不会追,估计还会庆幸我终于走了。想到这,我有些无语的摇摇头。

正想着,我便要把嘴里的那一口熟悉的燕麦牛奶咽下去,这一咽,让我瞬间变得懵逼,因为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竟无法把这口牛奶咽下去,就好像,这是一口毒药,如果喝下去,我就会瞬间死掉,所以身体强烈的排斥,超越了意志力的影响。

我尝试了很多次,终于忍不住弯腰将这口牛奶吐了出去,此时,抬起头,再次看到周围人群投来的警惕的目光,突然感觉异常刺眼。

我站起来,看看左手边,是一家糕点店,于是吸了口气,表情阴沉的走进去,如我所料,糕点店的人立刻退到了所能退到的最远距离。看了眼他们,我没有理会,直接拿起一块红豆饼就吃了一口,咀嚼几口,便要咽下,但……

我握紧拳头,食物仍然在口腔里咀嚼,已经成浆状,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喉咙处的肌肉紧紧的收缩着,将那里封锁,阻止食物进入食道。我又尝试咽了几次,最后,又灌了口水,试图一块咽下去,但不过是一块吐出来而已。

我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于是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然后离开糕点店。周围卖吃的喝的很多,于是尝试开始了。

尝试可以证明很多事情,但有时候证明的结论并不怎么美好,甚至让人绝望。我尝试不同的饮料,包括清水,以及各种食物,速食,零食,正餐等等,但情况都一样,我甚至试过用手指把食物强行塞进食道,但结果是反吐和剧烈的咳嗽。

坐在台阶上,我低着头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今天中午突然就这样了,为什么……

想着,想着,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中午。中午,那早上是什么样子的呢?早上……早上……早上……我闭上眼睛,努力的回忆早上发生了什么,但那里似乎是一个空白,不管我怎么努力想,仍然没有任何信息浮现在我脑海。

操,我在心里咒骂道,右手忍不住一甩,正好甩在台阶上,划出一道口子,一阵疼痛感传来,我抬起手,看着右手小拇指外侧的那一道划痕,丝丝鲜血正在慢慢渗透出来,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大脑一闪而过,我立刻闭上眼睛,停止了动作,去追踪这一逝而过的片段。

终于,在大脑不断被伤口、早上,伤口、早上,伤口、早上这些信息反复冲击下,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个片段——早上洗完脸甩手上的水时碰到了方形洗手台的棱,把手划伤,然后自己仔细看着右手小拇指外侧的伤口,心里想着,我一定要换一个弧形边缘的洗手台。

洗手台,血,看手,看伤口,边想着,我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正前方是一家大盘鸡。饭店,我在脑子里想着,饭店——吃饭,我略有沉思,饭店,吃饭,看伤口,吃饭,洗手台,手……猛然,一个模糊的画面渐渐在脑海浮现——白天,窗口,阳光,餐桌,食物,对面一个模糊的女人,抓着我的手指低头边看边说话,“好可惜”,“手太嫩”,“活该,你一个男的”,“换吧,划伤看着都心疼”,“心疼手不心疼你”……

白天,吃饭,和一个女的。早上,手划伤。想到这,我瞬间开始有点激动。吃饭时间肯定是早上之后,阳光,我猛然抬起头,刺眼的阳光瞬间让我把头低下。中午?想到这,我一愣,瞬间站起来,“中午和一个女的一起吃饭”,我为自己想到的结果感到震惊。然而脑子里仍然止不住的在想,中午和一个女的一起吃饭,中午和一个女的一起吃饭,想着想着,刚才的那些片段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中午和女人吃饭,中午在步行街?我转着身子,看着周围的人群,店面,建筑,道路,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吃饭,步行的记忆片段,冲突着,模糊着,清晰着,再看着周围人群中投来的警惕的目光,突然感觉有些眩晕,脑子里对刚才这些奇异目光的疑惑,甚至无法咽下食物的恐惧不安,乃至于刚刚发生在步行街的点点滴滴,突然间内心毫无波澜,这些记忆在脑海中也开始渐渐变得暗淡,再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并且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只剩朦胧的灰色。

一种新的恐惧在心中开始蔓延,看清周围,睁开眼睛,成为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我尝试移动,却猛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并且,我似乎感觉自己背部有某种东西。焦虑急躁下,我开始尝试咬舌头,惊喜的发现竟然可以,狠狠的咬在舌头上,尖锐的疼痛感从舌尖传遍全身,终于,我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动了,真是让人高兴,而这仿佛是打开了封印的口子,慢慢的是胳膊,腿,最终,睁开了眼睛,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油然而生,但当我看清周围的一切,这种喜悦戛然而止。哦,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