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贺
洛府正厅侧房内，云锦把火生得很旺，不住用扇子扇着风，想让壶里的水可以烧得快一些。
明婉一边在锅里洗烫瓷杯，一边笑嘻嘻地道：
“最近又有亲戚托关系找我娘亲，想要把她女儿送到洛府来，一天找我问了八百回。我的天老爷！我又不是三少爷，我哪里能管这事。”
一旁歇息的秀兰噗嗤一笑：
“可不是。自从有消息传洛府封了仙门，我家的门槛也都快被踏破了。到现在还有人每天往我家送猪肉呢。”
明婉道：
“不过他们想的也确实没错。都知道咱洛府就咱五个丫鬟，以后老爷老太太都要几个人跟前伺候，大少奶奶也怀了孩子，肯定要再招进来一批，就是不知道三少爷什么时候买人进来了。”
秀兰道：
“婉儿姐，你这个月例钱又涨了不成？”
明婉笑道：
“又涨了一吊，现在月例发二两五钱银子。”
秀兰笑道：
“感觉三少爷下个月还会再给咱们涨的。”
翠玉刚进了屋子就听到姐妹们再谈涨月例的事，笑骂道：
“一天天就知道钱，掉钱眼里去。给家里带来的好处，可比这几两银子来得多多了。”
秀兰道：
“是极。现在一帮乡亲们天天在我老爹跟前吹捧，我现在就担心我老爹捅出篓子来。三少爷治家可严了，那本《洛氏家规》和《续编》他能倒背如流，老爹自己犯错了倒也罢了，就怕他打着洛府的旗号做事情，那麻烦可大了。”
一直不说话的大丫鬟云锦，直起身来，擦了擦汗笑道：
“你俩以后别私下说三少爷他们了，我听说仙人都会法术，哪怕隔了数里，都能听到地里的虫子叫。”
秀兰道：
“我可不怕三少爷，三少爷不会因为这些生气。”
明婉笑道：
“那二少爷呢？”
秀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好吧，那之后还是少说的好。”
几个姑娘打闹着，忽然听到门口似有动静，秀兰嘻嘻哈哈地道：
“快偷眼瞧瞧，是不是仙人老爷来了？”
云锦忙拦住秀兰道：
“别去看，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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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府正门口，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铺设红色绣花桌帷，林石穿戴整齐，整个人焕然一新，在桌子外站得笔直，身旁站着阿福，以及字迹还算漂亮的小厮吉祥，预备在礼册上登记。
洛恒和洛昇平两人早早地候在倒厅内等候迎接，洛青阳在屋内修炼，洛谦成则在钻研、规整道术，编写族规，林石的儿子林安，这两个月也在跟着他学习学问。
《洛氏家规》中，针对下人们的条规，大部分沿用的先前的家规，洛谦成只是稍作补充，在伙房、门房等各处皆有张贴。
对之后洛氏族人的部分，大部分都放在了《续编》中。
洛家如今不过七人而已，这部分内容倒不那么着急了，因此洛谦成参考的典籍更多，也十分怡然自得。
洛恒悠然说道：
“不知今日是否有人上门。”
洛昇平道：
“昨日降下圣旨，天枢府已通了消息。沾了周家的光，想来会有些离得近的世家散仙，愿意过来探访。”
洛恒安详地靠在椅上，颇为感慨道：
“没人来贺更好。我洛家有这三处产业相助，潜心发展，之后大有可为。”
洛昇平面上附和笑着，因他目光总能看得长远，心中却深藏着几分焦虑和紧迫感。
财宝动人心呐。
如今人皆以为我洛家背靠周家，所以不敢动我一分一毫。可只有他明白，这只是一个假象罢了。
这个假象又能维持多久呢？
一年？两年？
这两处产业的灵石收益，对那些小家族而言，又有谁不心动？
周家如果能过来送上贺礼，表达与我洛家的亲近，那这个假象还能维持较长的时间，我洛家能趁机发展壮大。
如果周家没来，那说不得只好壮士断腕，趁早卖了去，换些丹药给小夕和二哥修炼。
洛昇平这万般念头藏在心里，却是无法对眼前这位老人述说了。
因为父亲真的老了。
才不过五十五岁，头发胡子已经全白了，脸上各处都生出了皱纹。
洛恒仿佛一夜间老去的。
记忆里，在得那仙缘前，他还总是很有精神，各处奔走，走街串巷。现在行动都十分不便，气色也差了许多。
因此，如今这些忧虑，又怎么好和这个老人述说呢，洛昇平只能压在心底罢了。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听到远方有马车声响起，两人互望了眼，彼此心领神会，忙起身来到正门处迎接。
随着“嘎吱”一声，一辆素雅的马车在洛府门口停下。
随从拉开车门，一人从马车后座下来，一身长袍，须髯如戟，锦衣华服，一副富家翁打扮。
洛昇平却是用望气术瞧出他是位仙师，境界高低看不出来，想来至少是炼气修士。
这人先是看到了洛昇平，又看向洛恒，对他说道：
“请问阁下便是洛家主洛恒？旁边的想必是少家主？”
洛恒忙还礼道：
“正是，敢问贵客高姓大名？”
“清源吕家，吕明金。”
吕家？洛昇平心中泛起了涟漪。
他很快便想起了那日被他火烧而死的孙合，似乎他正是被吕家驱逐出去。
吕明金边让下人们呈上贺礼，边打趣着说道：
“说起来我们可还有一段渊源，几个月前，被我逐出家门的一胎息门客，正是被你儿子烧死巷中。”
洛恒有些惊弓之鸟，略微惶恐地说道：
“吕仙师莫怪。”
“欸，说的哪里话！”吕明金摆手笑着，似是丝毫不以为意，“非但不怪，还要感谢洛家为镡城除去一害呢！”
说话的工夫，一位吕家的胎息修士，递给林石一张贺贴，然后再递来一个包装华贵的包裹，对执笔记录的吉祥说道：
“清源吕家贺礼，灵石五块，聚气散一瓶，各色符箓五张。”
洛昇平趁机笑着问道：
“敢问吕老爷如何得的消息？”
吕明金抚着胡须，似是颇为自得地笑道：
“我有一嫡女，嫁给了何家嫡系子孙何宗巍，不日便将完婚，这还是我那贤婿偶然间说与我的。”
洛昇平暗道原来如此。
何家对我洛家作了详查，能查出这孙合被烧死客栈，是我洛家施为，这倒是不出所料。
只是这清源吕家看似与何家关系莫逆，不知对我洛家的底细知道几成？
洛昇平笑着回道：
“何家也是极好的福气，能得吕老爷这般出色的女儿作媳妇。想来吕家家大业大，应当早早晋升袭明世家了罢？”
吕明金大笑道：
“然也，我们吕家正是镡城十六袭明世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