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道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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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法场

“师叔,你们吃喝完毕就先赶路吧,咱们在衡山城里汇合,弟子有点事儿需要先去料理一下。”

看到被困囚车之中的那位老者,擎云心中布满了阴云。

他不明白此老为何没有前往苗疆,反而落入了“东厂”番子的手中,什么时候“东厂”番子的手能伸这么长了?

“云师侄,你?......”

天松道长也向窗外看了一眼,有心拒绝擎云的请求,可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通过前段时间那件事情,天松道长算是看明白了,别看这位云师侄平日里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的,他自己真要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好吧,你先去料理你的事情,我等到前边的武昌府等你。”

天松道长有心拒绝,却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可能将这位云师侄强行带走,与其二人再次闹僵了,不如先答应下来的好。

眼看着外边的队伍都要过去了,擎云也不再废话,冲着天松道长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只身离开了“同庆楼”。

“师叔,云师兄这是干什么去了?”

擎云紧挨着天松道长坐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声音压的很低,直到擎云起身离开了,另外几位师弟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咳......你云师兄有些事情需要先去料理一下,就暂时不和咱们一同上路了。”

“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就把打包的吃食带上,咱们继续赶路吧——”

天松道长虽然心中挂念擎云的安危,表面上却没有露出来,擎云的安危是安危,可眼下这几名泰山弟子的安危也同样重要。

好在天松道长对擎云自身的实力深有了解,以有心算无心,即便事有不逮,凭借擎云小成的“泰山十八飘”身法,想必安然离去应该不难。

迟百城有些狐疑,却也没敢仔细问下去,众人草草地结束了吃喝,带上打包的食物,让店小二带着往后院走去。

“天松师叔,云师兄呢?”

到后院见到看守大车的王威和赵悍时,赵悍那小子还好,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个,即便有什么事情也喜欢放在肚子里,可王威则不然。

王威不仅是他们四人中的大哥,更是同擎云走的最近的一个,尤其是四年前那一次陪同擎云下山的经历之后。

王威等四人破格被天门道长晋升为外门弟子,而王威自己更是从擎云这里获益颇多,就连修为境界都已经突破到了三流,这是多少外门弟子习武的终极目标啊。

别说现在泰山掌门将他们四人划归擎云统属,就算是没有那份诏令,在王威心中也早就把擎云当做了自己要呵护和追随的对象。

“你云师兄有些事情要去料理,咱们先出城去,到前边等等他。”

当初被选入“浮云居”这四位,在泰山派整个杂役弟子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尤其眼前这位王威,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很得泰山掌门看重,天松道长自然也不例外。

天松知道王威不同于其他三人,尽量把声音放得平和一些,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还当着店小二的面呢。

听到天松道长这样说,王威心中虽有一丝狐疑,却也没有深究,只是从李猛手中接过吃食,转身去挪动大车。

......

庐州城并不算大,从“同庆楼”到北边的“拱辰门”也仅仅隔着两个街区,大街上早已没有行人走动,“东厂”的队伍很快就来到“拱辰门”前。

“法场重地,所有人等不得大声喧哗,不得交头接耳,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一律以同犯之罪论处——”

原本像这样屠人的现场理当没什么人来观看才是,除非是至亲至近之人,前来送行或者敛尸,否则谁会来看这样的热闹,尤其还是“东厂”番子出现的法场?

可惜,“拱辰门”乃是庐州城唯一的北城门,出来进去的人自然不少,又是在正当午时这个节骨眼上,就算城里的人知道此处要杀人,可从城外来的不知道啊。

因此,临近午时三刻之时,“拱辰门”内外就被戒严了,但凡打此进出之人暂时被管控了起来,还不得不成为杀人现场的看客。

这个时候,擎云已经来到了近前。

就躲在距离“拱辰门”最近的一处屋顶之上,相隔着两丈多远,以上视下,场中的情景瞧的清清楚楚。

只是,此时的擎云已经不再是平常的装束,头上的发髻也被打散了,随意用一根布条系在脑后,更是脱去了那身扎眼的道袍。

擎云想救人不假,却不想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为了救那名老者反而搭上整个泰山派,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九公主,这种腌臜事情交于咱家等来处理就好了,您又何必屈尊降贵走这么一遭呢?”

一看这个法场就是临时的,没有专门的行刑台,也没有专门的刽子手,由两名“东厂”的番子临时客串着。

连个监斩台也没有,只是在靠近城墙的位置摆放了一把太师椅,那名手摇折扇的武生公子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四年前同擎云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九公主。

擎云能够一眼认出对方来,除了这身与当年雷同的装扮,更因为身旁这些“东厂”番子的衬托了。

不过,擎云相信对方未必能将自己认出来,毕竟一个少年从十三岁长到十七岁,这身材样貌的变化还是挺大的。

“哼,也不知道你们厂公得了对方什么好处,居然会让整个‘东厂’的人出手对付此獠?”

“罢了,谁让本公主赶上了呢,速速了结了此事,我等也好尽快赶往福建去。”

九公主口中的“厂公”,自然就是“东厂”的掌舵之人,乃是当今嘉靖皇帝身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葛景。

葛景可是嘉靖身旁的老人了,想当初这位皇帝陛下还在潜邸做安陆王的时候,他就随侍在王府。

而眼前这位九公主,乃是嘉靖最小的女儿,她更是在葛景的服侍下长大的,二人虽为主仆,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非寻常人能比。

葛景虽然兼任着“东厂”厂公的位置,只是其本身武力并不算太强,又要待在嘉靖身旁协助处理政务,对“东厂”的掌控难免就放松了许多。

倒是这位即将年满二十的九公主,自从四年前出京之后,似乎已经喜欢上了江湖上这种四处漂泊的感觉,“东厂”半数以上的力量,反而转移到了九公主的手中。

对于这件事情,安坐在紫禁城那位嘉靖皇帝也毫无办法,他总不能派人将自己的女儿给缉拿回去吧?

只是如此一来,九公主的婚事就被无限期给耽搁了,眼看着都要满双十年华了,即便放在百姓家中,也称得上一句“老姑娘”了吧?

午时三刻已到,那辆囚车被四名“东厂”番子推了过来。

也不用验明正身,为了抓住此人,“东厂”可是折损了十几名好手,就连九公主身旁的四大珰头,都有一人命丧当场。

这件事让九公主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要不然,真以为这小丫头吃饱了撑的,跑到这里来看杀人啊?

“咳咳......诸位百姓听真,此人乃魔教长老曲洋,魔教向来枉顾朝廷法度,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东厂’收到线报,追踪了整整三日,才将此獠拿获,今日特在庐州城开刀问斩,以儆效尤!”

九公主身旁一名珰头站了出来,手中也没拿什么判决文书,只是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嗓子,高声地宣布着魔教或者曲洋的罪状。

可惜,被临时拉来当观众这些人,不过只是寻常百姓,或者是过往的商旅,又有几人听说过魔教呢?

至于说魔教长老曲洋,呵呵......曲洋是谁?

真别说,这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难道“东厂”这些番子都是没脑子的吗?

擎云也趴在房脊上静静地听着,他已经掏出一块方巾来,将自己眼睛以下的部位都蒙了起来。

做戏做全套,擎云不想留下任何与泰山派有关的痕迹,也包括他自己这张脸。

“时辰已到,行刑——”

那名“东厂”的珰头墨迹了老半天,终于发出了“行刑”的命令。

魔教曲洋早已被从囚车之中拉了出来,两只脚似乎都无法正常走动了,被两名“东厂”番子一左一右架着,来到那两名临时刽子手的近前。

“呼通”一声,两名“东厂”番子不约而同地松手,曲洋就摔倒在地,却又挣扎地直起身来。

四月初的正午,阳光虽然不算太烈,却也照的人有些眼晕,尤其是两名“东厂”番子手中各拿了一柄鬼头刀。

“吱吱吱......”

一丝丝破空之声传来,却是擎云动手了。

他的人并没有直接飞过来,而是接连撒出两把足有百十枚铁针,目标正是那些“东厂”的人,以及在四周维护秩序的庐州城守军。

除去三十多名“东厂”番子,在“拱辰门”维护法场秩序的庐州城守军也有两个百人队,一个个跨刀悬剑、如临大敌。

擎云没有专门习练过暗器手法,还是之前看到曲洋使用“黑血神针”的场景,临时起兴才买了一袋子铁针带在身旁。

擎云的铁针其实就是最普通的绣花针,只是挑选了其中个头最大的那一种,私下里也试发过多次,力度还算马马虎虎,就是准头要差上太多了。

现场这么多人了,两百名守军,三十几名“东厂”番子,更有那位九公主身旁三大珰头护卫,擎云可不会自负到打全场的地步。

于是,使用漫天手法先将铁针撒出去,目的不在于杀伤多少,而是制造出一场混乱,水浑了才好摸鱼啊。

果然,擎云的目的达到了。

那些“东厂”的番子还好一些,毕竟都是身手不错之人,可那些用来维护秩序的庐州城守军就差太多了。

大约有四十来人被铁针射中,擎云也没在上边淬毒,其实伤势算不得什么,除了有几个倒霉蛋被刺中穴位或伤到眼睛的。

“啊,有人要劫法场了——”

到底还是有那“反应”快的官兵,第一时间出声“预警”,却被距离最近的“东厂”番子一脚给踹了出去。

可惜,一人喊众人乱,再加上四十来人受伤,这场面就有些乱了。

机会就在眼前——

擎云刚刚想飞身从房顶上越过去,却看到最外围那些维护秩序的官兵又炸窝了。

一个黒巾蒙面的汉子,略微有些发福的身材,身上的打扮擎云也很熟悉,这不正是魔教的装束吗?

难道说,真有魔教的人来救曲洋了?

既然有人跑过来搅局,擎云就暂时没动地方,反而略微向旁边挪动一些,那个位置更加隐蔽一些。

再看那位黒巾蒙面的魔教汉子,手中一把普通的长剑,挥舞的剑招却灵巧异常,更是招招见血、剑剑要命,眨眼功夫就将官兵直接给杀透了!

“哦,又是魔教的人,居然还真有人来送死?”

原本有些兴致缺缺的九公主,看到场中突然出现的混乱,不仅没有感觉到不高兴,反而两眼放出两道精光来。

这个九公主很有意思,年纪轻轻的,却已经跟十几位高手学过功夫了,掌功、拳法自有其独到之处,身法、暗器亦有涉略,而刀剑两项也都能拿得出手。

就算是内功一途,九公主也已经达到了二流境界,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当中,可称得凤毛麟角。

尤其是“闯荡”江湖这四年来,将身上所学和实战相结合之后,今日的九公主已不是曾经的花架子了。

半跪在地上的曲洋,几天没吃没喝了,身上又多处受伤,早已奄奄一息。

当他被押到法场那一刻,曲洋已经不报生望,都已经这样了,谁还能前来救他?

曲洋原本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只是在等死的这几天里,老头子想了很多,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自然是他不知所踪的孙女。

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一阵接一阵的嘈杂声,将曲洋的思绪重新了拉了回来,就看到一个手持长剑的教中兄弟杀了过来。

这?......

曲洋有些错愕。

神教之中,他曲洋何时有了这样的朋友?

这身形,这剑法?......

“不用管我,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