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王赘婿
月光幽幽，山寺沉静，溪水边的篝火一侧，聂小倩抱着夏侯正的胳膊，眉头微蹙。
作为兰若寺的女鬼，她多少是从来往的旅客，山间的精怪了解了一些外界的讯息，寺中的姐妹们出去，也多少会搜集一些情报回来。
毕竟做她们这一行当的，情报工作很是重要。
所以她知道蜀中青城，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但听了夏侯正对于自己身世的讲述后，她迷茫了。
很难不迷茫，世界观也大受冲击。
“所以，夏侯公子，你真的是被你的仇家夺了什么至尊骨吗？”
聂小倩目光停留在夏侯正的脸上，想要从他的神情分辨这话有几分真实性，从周围妖气不难感觉，姥姥也在暗中听着，没有和往常一样催促自己吸收魂魄，且没有什么太显眼的表示。
这至尊骨是什么？
听起来有几分门道的意思。
姥姥有些在意，看来她想让自己套更多的情报。
亦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当然也是为了防备随时可能暗中出手的树妖，聂小倩要了解自己的情报，夏侯正索性也结合自己知道的一些小说情节，将自己的身世和来历胡编乱造了一些。
真不真先不管，反正先够野，可以拖延时间就行了。
如果那位树妖在暗中观察的话，也许会将自己所说的听进去，转移转移她的兴趣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想我夏侯，乃是十世修行世家，你也看到了，我手中的剑不凡，被夺去至尊骨后，十世积累化为乌有，从之前的甜菜跌落到凡人都不如，可谓是站得越高，摔的越惨，经历了一路的追杀与冷嘲热讽，感受了世间百态和人间凄凉，侥幸逃到了蜀中青城山，然后被一道长救了下来…”
“可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也不遂人愿，生活还是没有放过我这个可怜之人，救我的道长竟然被自己的的徒弟暗害，最后无奈自身与我手中的剑融为一体，经历了一番磨难，我想着去投奔父辈曾经交好的岳父，却不料直接被某处宗门录取的未婚妻退婚，她解除了婚约，两家自然也没了干系！”
“……如此这般，我在离开之前，指着天道，当场发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宏愿，自此四处磨砺剑道，
“路上遇到了很多事，成了天下十三州的绿林龙王，还被龙宫招为赘婿，不过我的志不在唉，意在磨砺剑道，这一次我来兰若，就是为了和寺庙中那个大胡子比剑的。”
“和那个大胡子比剑？”
聂小倩闻言，夏侯正所说的话她没有尽信，而是直接看向他手中的剑。
剑长三尺六，乃是一柄汉剑，刃光青晋，寒意非常。
如果他说的不假，那么这把剑里面，应该有那个所谓道长的精魂，怪不得始终让她感觉到有一丝莫名的威胁，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聂小倩很是自信的业务能力，要知道她在兰若寺内诱惑人可从未失手过，今天就出现了例外。
她也知道一直住在山寺中的那位大胡子就是燕赤霞，见识过他的飞剑，了解过他的实力，既然眼前这位夏侯剑客可以和他相交，怕是实力也是不俗。
他之前对自己如此的戒备，怕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来历，也知道自己是鬼了吧？
想到这里，聂小倩眉头又是一蹙。
她听见暗中观察的姥姥让她试探一下，想要看看这把剑，是不是真的特殊。
“公子的身世真是凄苦，让小倩忍不住心头怜惜，这样说来，你我也是同病相怜，我本是临安人士…”
说话之间，聂小倩微微一抬水袖，香风便弥漫而出。
要遭！
夏侯正立刻感觉眼前一阵迷离，顿时口干舌燥，脑海中多了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旖旎画面，虽然有所防备，本已经镇定下来的心情却立刻浮动起来。
恍然不觉间，聂小倩的手已经贴向他的胸口，另一只手也向着他握剑的手伸了过去。
陡然，剑上的青光一动，逼退聂小倩的同时，也让夏侯正神情立刻一清。
“姑娘，不要逼我。”
夏侯站起来的同时，已经持剑在手，一跃三步开外。
“我知姑娘也是身不由己，气质绝佳必是书香门第，应该知晓名节二字比性命还要重要，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是萍水相逢，之所以容忍一是不想败坏你的名节，二也不愿你在此身陨，上天有好生之德，且莫要自误。”
夏侯正说的很正经，气势也迫人，握剑在手，有了一份底气。
他之所以说有位老道士在自己的剑里，自然也是为了这一刻，让聂小倩或者说那位没有出现，可能在暗中观察的姥姥投鼠忌器，不需要逼退她们，让她们犹豫也是好事。
等想过来再验证的时候，自己说不定就从燕赤霞那里拾取到一些属性了，有了应对危机的底气。
他知道聂小倩是女鬼，但聂小倩并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女鬼，有机会可以让他狐假虎威的操作一番。
感受到剑气，再加上夏侯正的一番说辞，聂小倩立即就被唬住了，水汪汪的眸子里浮起浓浓的诧异之色，除了惊诧之外，还有一些别样的心思。
“公子如此，我又怎么能害了公子，哎......你要找那位大胡子，我来帮你引路，这些地方藏了一些害人的东西，你还是去寺里吧，那里更安全一些，也算是小倩对你做了一些补偿，快走吧。”
她长叹一声，也不怪会如此，因为她的幻象的确感受到了那把剑的剑气，并且直接消散了。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他知道自己是鬼，但对于妖魔鬼怪的态度，不过没什么除之务尽的恶意。
既然对方也知道了自己是鬼，也没有太大的恶意，不妨试着接触一番，说不定有机会借此逃离囹圄。
那把剑里有没有他那位道长师傅先不谈，但看起来的确不凡，对方一直握剑在手，她今晚很难再做些什么。
索性，倒不如结个善缘。
话语落下，夏侯正也看见自己身前妖媚的小倩如同白雾般消散。
自始至终，他眼前所见的白衣女子就是聂小倩的幻术，是一团白色的雾气，完全不是她自己真人出演，他也听见了从树梢上传来的声音，抬眼一看，不由得眼神一凝。
树梢上竟然也站了一个小倩，身材曼妙，飘飘渺渺，长裙洁白无瑕，墨发在夜风中被吹拂，立在月下如同空谷幽兰，与诱惑自己的小倩不同，她身上没有半点鬼魅的气息。
这样的仪容和气质，才是真真正正的聂小倩，并非之前在溪水边勾引自己的那个。
微一思考，夏侯正就明白了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