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打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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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放个炮仗扭头就跑

李忠酒到酣处,却道:“那高太尉本是宣武军的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因家中排行第二,人称高二,又踢的一脚好毬,故旁人都叫他做高毬。

他初始与一帮街头泼皮攀附些纨绔,在东京欺男霸女,尽作恶事,无人敢管。只合撞在八十万禁军都总教头王升手里,被那王总教头一顿好打,半年下不得地来。

高毬在王教头手里折了威风,又无力找回来,故混不得街头,遂改了名字作高俅,辗转投到了小王驸马府上做了个亲随帮办。

那小王驸马与当今官家潜邸(未上位)作端王时颇为交好,端王在小王驸马处偶见高俅,颇爱其毬技,便索来做个伴当。后官家登基,高俅遂得以生发,只些年便高升太尉,权势熏天。

那高太尉得志后,便来禁军寻昔年旧怨。

所幸当年的王教头早已病故,只遗下一妻一子在京,其子王进亦子承父业,作得八十万禁军教头,不合却撞在高太尉手底下做事。”

李忠这等跑江湖的,历来好口彩,却把高俅来历说得头头是道,让一干听众听得如痴如醉,更纷纷为那王进母子的下场担忧。

或许有人会问,这王进母子与高俅的故事在大宋难道不是尽人皆知的吗?怎他等听客这般寡闻呢?

这却是后世之人以局外人身份想当然尔。

便后世那般资讯发达,信息渠道无所不及的信息大爆炸时代,你一个边防小卒,能知晓自家军中大佬的家世来历,私人隐私,乃至与别个的恩怨情仇么?

更何况是在大宋这般交通落后,消息闭塞的古典时代,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似西北边陲小寨里的军卒,如何能晓得千里之外的汴梁城里些事。

便是在汴梁城里,非是一般亲历者,怕是也大都不知王进一家与高俅仇怨始末。

此般一比较,便可知晓另一条水浒线上,史进在渭州初遇上鲁达,只一开头打听王进,鲁达便能叫破他身份,这其中到底隐含着怎样的曲折了。

也就是史进初历江湖,不懂得些门道,否则换个老于世故的老江湖,必能觑破鲁达的底细。

那番便有人急性问道:“好汉哥儿快快说些,那小王教头母子到底怎么了?”

李忠颇有些醉意,掬笑道:“看官休急躁,且听俺慢慢道来。

那王进是个灵醒人,第一次在高太尉面前点卯,却被些为难,便晓得大事不妙。他回家与老母分说,王家老夫人亦是个有见识的,当即母子二人合议,却使得个金蝉脱壳之之计,神不知鬼不觉得便离开了京师险地。

待得那高太尉醒悟时,他等早已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了。”

听众听得这般好结局,无不纷纷叫好,大赞王教头知机,却让高高在上的殿衙太尉吃瘪。

许多人此时早听得心满意足,却待离开与些不曾来闻的同袍伙伴显摆去。

那李忠却道:“诸位看客且慢来,王教头母子之事却还有些下文,俺待与你等说些。”

于是一众人等便按捺下躁动的八卦念头,重新安坐细听。

李忠道:“只因王教头有一身好武艺,天下少有人能及,其母不忍他就此埋没草莽,又恐高太尉相害,便让他改名换姓投军疆场。故那王教头母子离开京师后,却是往西来。王教头于华州一友人处安顿了老母,自改换了姓名投此西北边军。”

李忠说到这处,众人只听得热闹,唯张书办却面色大变,却道:“兀那好汉哥儿莫不是醉了,尽说些胡话。那王教头母子远遁避祸,怎肯泄露行迹。你如何知些内幕,我看是胡编乱造来唬我等吧!”

李忠大笑道:“书办休疑,俺一介江湖游芥,本不知些事。怎乃华州地界发生一件大事,轰动了江湖,故才晓得此般内情。”

那张书办急问道:“华州发生了何事?”

李忠道:“华州境内有一少华山,因山势险峻,故多生匪寇。

数月前,少华山匪首之跳涧虎陈达劫了华阴县史家庄的庄主史太公,押于山上不肯放还。

不想那史家庄中竟隐居着小王教头之母,王老夫人有感史太公庇护之恩,遂亲上少华山表明身份,以奇货可居之计说服少华山匪首,以己身换得史太公归家。”

那张书办听得是心惊胆丧,坐立不安,别个却问道:“好汉哥儿,甚叫奇货可居?”

李忠道:“那王老夫人尝与少华山匪首言:我夫和我子皆高太尉深恨之人,今夫亡子遁,高太尉图无奈何,怨恨难消,大王若执我献于高太尉报仇,其必大喜,荣华富贵诸般赏赐自不在话下。故那匪首但执王老夫人在手,富贵唾手可得,此谓之奇货可居也!”

李忠点透此节,众人闻之,反应却各有不同。

义气深重者盛赞王老夫人之义举,怒骂少华山匪类罔顾道义。

功名心重者则羡慕嫉妒那些匪类当真好命,竟得此富贵良机,亦深愤恨之。

而张书办却骇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强打精神问道:“李忠,你又如何知晓得这些内情?”

李忠笑道:“书办休疑俺。

只怪那少华山匪寇行事不谨,却走漏了风声,以致此事传遍了华州及周边州府。无数豪杰并鬼蜮之辈齐聚华州,有感念王老夫人仁义,欲救之于水火者;有心怀二志,欲从此富贵上分一杯羹者;也有官府之人想要献媚高太尉者,不一而足。

俺路过华州时,恰闻此事,本想凑一凑热闹,只见得少华山匪寇与山下豪杰火并一场,那般惨烈景况吓坏了俺,故不曾停留些,却来西北这边投亲。”

有人问道:“那般厮们火并,莫不是有人想上山夺人耶?”

李忠道:“非是如此。那少华山山高路险,易守难攻,便是朝廷精锐大军也极难克之,更休说一般江湖乌合也。只那少华山匪寇本欲押解王老夫人去京师献功,刚下山却被人截住去路,故才有一番厮杀。”

或问道:“战况如何?”

李忠道:“少华山自折损了数十喽啰,只匪首武力过于凶残,山下豪杰当中,却有十几位好手死在三大匪首的刀枪之下。那匪寇杀散了拦路的豪杰后,却也不敢再押解王老夫人去京师,草草退回了山上。

如今少华山匪寇与山下一众豪杰对峙多时,只待重整旗鼓,必然再作火并矣。”

说得此处,李忠只道困乏,偷偷觑一眼那张书办,却回客房歇息。

张书办狠狠瞪了一眼李忠的背影,却也急匆匆离去了。

只李忠回到客房后,却并未歇息,而是自兵器谱中取了一套精钢节棒(意为可分拆对接),又换了套备用的衣衫,把那般行头都不顾,匆匆离开馆驿,直出瓦亭寨去了。

只他往东行了十余里,背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同时还有人高呼道:“李忠——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