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清水了尘
千山桃花观两人是连夜走的，说是要继续去云游，观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翌日清晨，沈良左右没等到镇魂司的人过来。
索性他就继续自己的事情，出发前往云水村。
已是王朝边缘的村子同样好似坐落在云边一般。
远远看去，隐匿云端，雾里看花般还能隐约瞧见那天边垂落而下的瀑布。
村子里，气氛颇为融洽。
百姓们各自有着活计，脸上皆是笑意。
这股笑意跟马安县城内的那些人不同。
有了沈良的庇佑，马安县百姓们心中安宁，可那笑容中总是带着股不安定。
害怕邪祟回潮，担忧沈良不知道何时离去……种种因素加持。
反观这云水村的百姓们，每个都笑得发自肺腑，每个都那般眼含对生活的热情。
就好似他们没有生活在邪祟祸乱的地界，而是活在一片安宁祥和的乌托邦之中。
“邪祟？哪里有邪祟？我们这个村子有神明庇佑，向来太平。”
“莫说是邪祟，就是那些山贼匪寇也不曾来过。”
就在沈良仔细探查村子的时候，在他身后传来村民应答声。
沈良扭头看去，正是昨夜离开县城的千山桃花观道人。
“此处明明邪气冲天，怎么会说没有邪祟。”
在那两名道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凶悍的僧人。
“呦呦呦，县令大人，您怎么也到此处来了？”
清水瞧见了沈良，腆着笑脸迎了上来。
僧人板着脸上前：“认识啊？”
“昨夜诛邪时见过，这位大人手段了得。”清水一副好似与沈良很熟的样子。
僧人则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道：“瞧他这骨瘦如柴的小鸡仔模样，还手段了得？都不够那些邪祟塞牙缝的。”
对于清水的话，与他相识多年的僧人全然不信。
这家伙，反正谁给他点钱，他就能给人捧到天上去。
早上的看那清水出手阔绰，现在看来金主在这呢。
“大人莫要与这蛮人一般见识，他早上吞粪了！”清水笑道。
沈良不愿与两人做口舌之争，直接问道：“你们方才说的邪气在哪里？”
沈良自己也能感知到邪气，但并不如清水道人那般敏锐，隔着好远就能探出来。
若非靠得很近，沈良查探不出来。
清水道人也未多做隐瞒，抬手指向那好似天河洒落人间的瀑布：“大人，就在那里。”
“好重的一股邪气。”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邪气之下。”僧人上前一步：“但看来，那瀑布之下才是根源。”
“徒儿，准备法器。”清水跃跃欲试：“又到了我千山桃花观拯救苍生的时刻了。”
沈良狐疑的瞥了眼清水。
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大人，这次也是您出钱吗？”清水又朝着沈良问道。
沈良不愿搭理他，径直朝着瀑布方位走去。
真把自己当羊毛了！
穿过小溪山林，出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座宏伟庙宇。
金光夺目下，便连那跪拜蒲团都是上好绸缎制成。
很难想象，这是南部蛮夷之地能有的建筑。
“娘耶，要是把这玩意搬回观内，哪里怕没有香火？”清水看得眼睛发直。
僧人不屑：“不知道用多少无辜之人鲜血铸成的，敢搬回去，恐怕你家道祖都不敢收。”
“你懂个屁！”清水骂道。
两人争执间，沈良已行进庙宇之内。
外头堂皇，里面更是富丽。
三尊全身皆由金块铸就的神像映入眼帘。
“大人，邪气正是从这三尊神像中发出的。”清水小声说道，生怕惊动了正在跪拜的村民。
僧人拳头紧握，却也没着急动手，目光所及皆是这些愚昧百姓。
“大人，权且先走，待晚间无人时再来。”清水拉着沈良：“恐伤及无辜啊！”
如若现在动手，别说交战时发出的余波，就是这庙宇掉落些部件都能砸死个人。
这么多百姓，确实棘手。
沈良犹豫片刻，还是跟着清水三人离去。
等晚间无人时再来。
在村里随意寻了个摊位，四人落座休息。
闲聊间，沈良才得知僧人身份。
僧人唤作了尘，是四方庙一位武僧。
他与清水是表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也不知怎地，清水去了道观，了尘却当了和尚。
千山桃花观与四方庙就隔着一座山头，且一样没钱，兄弟两人每次下山云游化缘时，都会结伴而行。
清水喝了点酒，有些醉意：“如今这世道啊，邪祟横生，这庙宇道观的根本无人去拜。”
“大家啊都更愿意去拜镇魂诛邪……也对……反正谁有用他们拜谁呗……”
了尘不语，默默喝着茶水。
“要说我这哥哥啊，从小好斗，却也狗运极佳，误打误撞的入了筑器境。”清水再道：“所以其实我也知道，他每次都要与我结伴而行，其实是怕我一个人没本事对付那些邪祟。”
了尘淡淡道：“我只是不会谈生意而已。”
每次了尘下山，解决完邪祟，最多获几句感谢，从来也没有带回银钱。
久而久之，那四方庙的方丈觉得不是个办法，这才同意他与清水一齐下山，多少能分点。
寺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被打脸的清水脸上红润更甚。
闲谈间，黄昏将至，店家下了逐客令，收拾好准备关门。
却见了尘和清水都从布兜里掏出黑袍遮身。
“大人，不确定今夜有无月色，如若有，待会咱们可得速战速决，否则这袍子撑不了多久的。”清水给沈良也递来一件，嘴里不忘交代。
黑袍和油纸伞的作用相同，能够暂时遮蔽月光。
但长久下去却无法做到，月光杀伤力极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彻底侵蚀两个物件。
见状，了尘有些质疑：“你真要带着他一起去？”
“你懂个屁，大人手段了得。”清水再骂道。
了尘只是淡淡道：“我与他非亲非故，必要时刻不会救他。”
这句话是说给清水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沈良听的。
沈良没有回应，默默拿过黑袍。
有了秘法加持的他其实不惧月光，为了省点口水解释，还是披上了黑袍。
索性今夜无月。
金碧辉煌的庙宇前，四道身影落下。
清水抽出三支蜡烛点燃插在地上，手指结印开始布阵。
似乎早已熟悉战术的了尘则是先行一步入了庙宇。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三尊金身法相开始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