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大人是在向本宫邀赏吗？
他毕竟跟了九皇子这么多年，如果连主子的变化都无法及时察觉，那真是不够尽职。
陆承墨颔首，他也想看看这沈淮安的本事。
“本宫身子抱恙，沈大人跑一趟，不如给本宫瞧瞧看。”
“是。”
沈淮安上前，立于陆承墨身侧，弯着腰替他诊脉。
“殿下的脉搏沉稳有力，恢复得不错，但体内脏器轻微挤压破损后的淤血，尚未排出。”
陆承墨双指轻叩着桌案，“如何解？”
沈淮安：“药浴可解。”
药浴，那味道岂不是很难闻？
陆承墨脑海中一闪而过江念玥喝药时小脸扭曲的画面，她不爱闻药味。
“除了药浴，可还有别的法子？”
沈淮安略一思索，“有，但见效慢，且需要饮服，臣并不建议殿下长时间饮药。”
“多久？”
他如实道来，“一月。”
陆承墨蹙起眉头，似乎在权衡。
沈淮安像是明白了他犹豫不决的缘由，默默补上一句：“药浴过后，殿下可正常沐浴，洗去身上残留的药液。”
陆承墨不纠结了，当即拍板，“那便药浴。”
快点好起来才行。
···
为保江念玥能在七日内彻底康复，沈淮安日日往江家跑一趟，不敢有任何的闪失。
每次回宫之后，便为陆承墨准备药浴需要用的药材，又亲自煮开，亲自从太医院送去汤泉池。
原本这些小事交给底下人完成也行。
陆承墨偏生让他事事亲躬，不得假手于人，比起往常要忙碌不少，但也不是不能应付。
七天一晃而过。
沈淮安最后一次过来替江念玥看诊，诊脉过后，脸上挂着笑意。
“小姐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很好了，往后可以不再喝药。”
江念玥松一口气，“这段时日，辛苦沈大人了。”
她原本就是不喜欢喝药的性子，心里计划等着沈淮安离开偷偷把药倒在树底下，不叫人知晓。
不料，沈淮安第二次过来之时，便盯着她喝药，喝完才离开。
江念玥认为是陆承墨叮嘱的，毕竟她表现出来的抗拒可是实打实的，药多苦啊。
沈淮安拿出一块木质令牌递给她：“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往后江二小姐若有不爽利之处，随时派人知会一声，我若得空，定然前来。”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打动人心。
寻常人家请个大夫看诊已是不易，江念玥却直接能和宫里太医院的御医联系。
她收下木牌，看着上面的沈字，隐隐猜到，此物独独对他可用，太医院旁的人可不会也随她用。
江念玥粲然一笑：“多谢沈大人。”
沈淮安别过脸，耳尖微红，手里开始收拾药箱，提起的瞬间，手柄竟然脱落了，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洒一地。
包括那块他第一次给江念玥诊脉用的丝帕。
他很快收回去，动作急切，遮遮掩掩反而叫人心中疑虑。
余下的东西，江念玥蹲下身来帮他一起捡。两个人第一次挨得那么近。
沈淮安不敢多看她，垂着脑袋把东西装回去，随后抱着箱子跑了。
真的是跑了，落荒而逃。
江念玥不解，她有那么可怕吗？
翠珠正好入内，见到沈淮安着急忙慌的背影，“小姐，沈大人怎么了？”
江念玥啧了一声，“可能是出了点小差错，他觉得面子挂不住？”
“算了，你去我的库房里把那只梨木箱子给沈大人送去。”
翠珠动作很快。
沈淮安收到时，错愕不已。
他其实有好几个备用的，但手里有她送的这个，莫名有些雀跃。
“烦请转告江二小姐一声，我很喜欢，多谢。”
他细细摸着上面的纹路，眸底一片温柔。
···
陆承墨很快便收到了消息，手掌下按着的宣纸被攥成一团，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极为疑惑，江念玥和沈淮安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开始送礼？
他都未曾收到过她送的物件。
越想，心里便越不舒服。
他靠着金丝楠木椅，微微叹气，抬手揉了揉额头。
“顺远，召沈淮安。”
顺远见他一脸不爽，以为他身子不舒服，脚下飞快。
沈淮安此次过来，手里提着的小木箱便换了。
陆承墨双眸微眯，直勾勾盯着看，“沈大人手中提着的药箱，倒是别致。”
沈淮安握得更紧，“回殿下，此物乃臣的一位友人所赠。臣旧日常用的已经坏了，今日便换上它。”
友人？
他们之间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陆承墨捏着茶杯的手收紧，突兀道：“本宫瞧着倒是很不错，沈大人可愿割爱？”
他的话轻飘飘的，落在沈淮安心口却重如泰山，僵持良久，额头前出了层细密的冷汗。
九皇子殿下见过多少好东西，他会看得上这只药箱？
沈淮安心中无数个念头疯狂生长，有些喘不过气来，硬着头皮回话。
“殿下，此物实乃友人的一片心意，臣断不能随意转赠。”
殿内陷入诡异长久的寂静。
高座之上的人尚未出声，没人敢发出声响惹得主子不快。
沈淮安心里打鼓，“殿下若喜欢此物，臣愿意为殿下奔走街市，寻上只一模一样的，献给殿下！”
陆承墨唇边噙着笑意，笑意压根不达眼底，细看之下有些冷。
“沈大人，世上哪有完全一模一样的物件？”
他的语气很淡，也很冷，不容置喙。
沈淮安咽了口口水，躬身低着脑袋，想不出该如何回话。
“罢了。”
陆承墨随意挥挥手，“本宫怎会肆意夺人所爱？既然沈大人宝贝此物，可要小心爱护，勿要损坏。本宫时不时见了，心中也欢喜。”
他这假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身为上位者，心思的确不好揣摩，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沈淮安松一口气，他今日刚收到的礼物，还没捂热就转赠出去，岂非辜负了江二小姐的一片真心？
叫她知晓，保不齐日后再不会赠他礼物与欢喜。
“臣谢殿下！宽厚大度！”
陆承墨：“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沈大人往后，可不入江府替江二姑娘诊脉了。”
出奇的是，殿下并没有问沈淮安有没有把江念玥完全治好。
而是果断地，让他此后不必再去江家。
沈淮安心中的猜测坐实三分，心中不免忐忑。
如果九皇子殿下真的对江二小姐有意，他该自觉退局么？
若论地位，他们之间云泥之别。该选谁，连懵懂小儿都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吧。
他有些失落，“殿下近日来药浴效果也不错。”
九皇子府，他不是很想来了。
陆承墨轻笑一声，“沈大人，是在向本宫邀功请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