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昔日仇恨
程萧的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心想：“终于上钩了！”
玄苦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只要你能交出太平老人的剑谱，老衲担保，一定不会再让别人为难小施主。”
程萧说道：“可是师父不让我把剑谱交给任何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丹青道长，然后又看向玄苦大师。他的眼神看上去很无辜，似乎像是在对他二人说“你俩都想要剑谱，我应该给谁”一样。
他的这个眼神当然被玄苦大师和丹青道长很快地捕捉到，丹青道长笑了，对玄苦大师说道：“大师，你是佛门中人，要这剑谱何用？贫道一生都在追求剑道的极致，想来大师慈悲为怀，定能成人之美。”
玄苦大师说道：“善哉，老衲的确不曾对于剑道有过多的研究。但，我佛门也并非无人练剑。更何况，武当剑法自成一派，细分门类众多，相信丹青道长也不差这太平一门的剑谱。”
丹青道长听了这话眉头一挑，心中已经不悦，说道：“大师莫非执意要与贫道争夺这剑谱不成？”
玄苦大师说道：“阿弥陀佛，道长对那剑谱的执念太重，如此下去有坏道心。因此，老衲不得已只身为难，替武林看管剑谱。”
程萧见这二人已经有剑拔弩张的意思，心想：“还差一把火！”于是说道：“两位，其实你们不用争吵。临出门之前，师父有话交代过。”
“太平老人交代过你什么？”两人几乎同时问出了这句话。
程萧说道：“师父说：‘此番你出谷展露为师的武功，定然会引起江湖中人的主意。倘若有人想要得到为师的剑谱，除非其能理解‘太平’二字含义，否则决不能相交’。”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眨了眨眼，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跟随师父多年，至今却也不能理解师父为什么号‘太平老人’，剑法又为什么称为‘太平剑法’。”他看向玄苦大师，说道：“大师是武林的泰山北斗，相信一定能够理解的。”
玄苦大师凝起眉头，低吟一声，说道：“阿弥陀佛，想来该是前辈以‘太平’二字自居，当是‘天下太平’之意。”
“呸！”一旁边的丹青道长狠狠地啐了一口，说道：“前辈用意高深莫测，岂能是你胡乱揣测的！”他看向程萧，说道：“能否给贫道些许时间？”
程萧说道：“我的人就在这里，两位前辈也在这里，还怕没有时间吗？”
丹青道长点了点头，闭目沉思起来。一旁玄苦大师脸色铁青，看了看程萧，见他丝毫不再理会自己，心想：“若是真的被丹青子想到‘太平’二字的含义，剑谱岂非被他所得？”心下渐渐生意，不由得握紧拳头，忽然一拳打向丹青道长的面门。
那丹青道长正在凝神思考，忽然感觉到一股罡风扑面而来，心下大骇，猛地睁眼，抬手一招“云手”化解开了，见是玄苦大师打出的这一拳，便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当即怒不可遏，喝道：“老秃驴，枉你是一代高僧，竟然如此卑鄙！”
“哼，前辈剑法高深莫测，自是有能者居之！”
“好，今日你我便不需再留情面！”
二人一掌分开，各自施展本派绝学武功打在一起。
程萧坐在一旁看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回想起许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一名六七岁的少年，那时候他还是杨家的大少爷。只因为父亲是太平老人的好友，太平老人酒后曾传授过几招剑招，竟会引来诸多江湖人物的造访。
只是，那并非“客气”的造访，每个人上门都是来讨要那几招剑招。父亲不给，那些江湖人便就大打出手。父亲本就是武功高手，尚且还能应对。来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其中不乏许多身份贵重的人，不乏许多武功高强之人。
一人之力终是有限，谁又能连续面对接连不断的挑衅？终有一日，父亲无力再战，被有名头的几名江湖人合理擒住，逼他交出剑招。父亲宁死不从，再加上接连几日的恶战，早已气血枯竭，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再也没了呼吸。
自此，杨家败落。
那太平老人得知杨家遭遇，知道是受自己牵连，赶来时杨家已陷入熊熊火海之中。太平老人本以为杨家无一人存活，便就想要重出江湖为好友一家报仇雪恨。然而，祸害之中却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几乎要被烈焰吞噬坍塌的房屋里，太平老人找到了正在啼哭的杨萧。细想之下，太平老人决意将来由杨萧亲自报仇，这才算是因果报应。于是，太平老人将其带回，将其“杨”姓改了自己的“程”姓。
江湖中只知太平老人，却无人知晓太平老人姓氏，如此便是给了程萧最好的掩护。
那一日，玄苦大师、丹青道长和梅花师太入谷拜访，请求太平老人出山为中原武林挽回颜面。太平老人借口自己年事已高，派程萧替自己出山。程萧便就第一眼认出这三人便是曾经逼迫自己父亲之人。
其实，程萧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随着他武功日渐深厚，报仇之心越来越重。然而，太平老人并没有放他出谷的意思，他也只能将这份仇恨深埋心底。直到见到玄苦大师三人，他压抑依旧的复仇之人再也按耐不住。
只不过，与其直接动手杀了这三人，自己的亲人也再也无法回来，报仇岂能如此简单？思来想去，程萧决定自作诱饵，引起武林的纷争。他要看着曾经害死父亲的人自相残杀，他要所有人都体会一把他曾经的痛苦。
然而，程萧十分担忧太平老人会阻止自己，他知道太平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其实体态康健，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是他没想到，太平老人竟然替自己向玄苦大师三人答应了出谷的要求，这是程萧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太平老人已经默认自己的复仇之心，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仇人复仇！
玄苦大师在躲开丹青道长劈过来的一掌之后反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使出了少林绝技“龙爪手”。这门武功乃是少林武功之中擒拿一门的绝学，专攻人体关节，以“擒、拿、爪、挷、掴”等技巧为主，练至大成甚至能轻易取人性命。那丹青道长肩膀被抓之下顿时感觉从玄苦大师的掌心之中传来雄厚的内力，体内顿时五脏翻涌，忙提起自身真气抵御。
“砰”的一声，玄苦大师掌心生痛，忙缩回手，惊道：“阴阳玄功！”那是武当道家一派的内功心法，乃是武当师祖张三丰所创，实乃内功心法之中的上乘武学。与佛家内功心法不同的是，道家讲究“以柔克刚，以刚制柔，刚中有柔，柔中有刚”这十六个字。而佛门内功心法则多以“刚强”为主。这两派的内功心法各有优劣，算不得谁更占优，只看其人修练如何。
丹青道长说道：“老秃驴，只因为你比贫道略长几岁，往日对你尊重一些，真当自己如何吗？今日便叫你领教一下我武当绝学的厉害！”说罢双手成掌，左弓右崩，前柔后劲，一云一掴，正是武当绝学“太极拳”。
玄苦大师说道：“好，既如此，今日老衲便与你分个高下！”跟着双掌齐出，周身浑厚内力萦绕，正是佛门绝学之一的“大慈大悲掌”。
程萧看着他二人已经动了杀机，心想：“若是这二人中有一人死在这里，另一人日后定会将杀人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他本想着让这二人在这里私斗致死，可看眼前架势最多不过一死一伤。不论那二人之中谁死谁活，活的人定会脱罪，他这个旁观者则成了最好的背罪之人。
便就在这时，半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喝止，跟着一道真气将剑拔弩张的二人强行分开，来人落地之后喝道：“你们糊涂了吗？”来的正是梅花师太。
“怎的，你也要来争一份么！”丹青道长脸色更加难看，想着若是梅花师太和玄苦大师二人联手，自己全然没有了一丁点的胜算。
梅花师太说道：“两位师兄，咱们三人乃是同源之交，若是互相残杀，今后如何面对江湖同道？”她恶狠狠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程萧，说道：“依贫道看来，这小子分明是有意挑起你二人争端，分明是心怀叵测！”
经梅花师太这一点拨，玄苦大师和丹青道长愣了片刻，随即回过意味。二人仔细想来，程萧方才所说的话不正是刻意引起二人争斗吗？
玄苦大师念了声佛号，说道：“多亏梅花师太点破，老衲险些着相，险些铸成大错！”
丹青道长说道：“不错！”
梅花师太说道：“小子，贫道虽不知你为何用心如此歹毒，但你身怀绝世武功，心机如此险恶，留着你将来必定成为武林之害，贫道留你不得！”说罢脚下生风，整个人滑了出去，跟着双手探出，似拳似掌，似刚似柔，正是峨眉一派的“散手”功夫。
这峨眉一派与佛、道两家颇有渊源，虽是道家一系，但武功之中结合佛道两家的理念，自成一派。
程萧见状整个人腾身而起，半空之中以手代剑回身劈出。梅花师太前掌格挡，后拳崩了出去。程萧见她一拳来势不小，知道不能硬接，便即左脚踏右脚再次起身，绕至其背后，伸手戳向其后心。
梅花师太并未预料，被程萧一击得手，整个人踉跄出去，回头看时程萧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一击程萧并未出全力，并且只是以手代剑。倘若用的真剑，此刻梅花师太早已被洞穿心口，一命呜呼了。
“你！”虽说这一击给梅花师太造成太多伤害，却足以惊人。梅花师太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程萧所用招式自己全然不能预料。
程萧说道冷冷地看着她，心里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见过的面孔。那些面孔之中，自然也是有这位梅花师太的。只是，程萧对梅花师太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熟悉又似是不忍，因此刚才那一击刻意留手。
丹青道长毕竟是一位用剑的行家，当然看得出刚才程萧那一招的精妙所在，不由自主地大叫：“好！”
玄苦大师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小小年纪，心机却是深不可测，此非武林之幸。”
丹青道长说道：“大师，可不能杀了他，否则我们谁也得不到太平剑谱！依贫道看来，不如将其制服，找一暗处将其看押，施以刑罚。时间久了，不怕他不说出剑谱精要。”他后面的话说的小声，是刻意和玄苦大师商量。
程萧却听了个正着，说道：“丹青道长果然好算计，莫非师父的剑法果然令你如此痴迷？”
“哼，太平剑法，天下谁人不想得到？”丹青道长却也并没有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反而实实在在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莫说我们三人，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早已为得剑谱不择手段！”
“阿弥陀佛！”玄苦大师说道：“小施主，太平前辈的剑法当今武林无人能及，往后百年怕是也无人能望其项背。老衲等人并非有意刁难小施主，实则这剑谱乃是关乎武林安危的一件大事。倘若小施主能自觉交出，老衲等人不再为难小施主也就是了。”
程萧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和尚不老实，还不如这牛鼻子说话实在。他尚且能够大大方方承认自己贪恋剑谱，你这老和尚却总在说一些可有可无的虚伪话！”
梅花师太说道：“臭小子，你别不知好歹！太平前辈的武功并非他个人所有，该是整个武林所有！你既然是太平前辈的亲传弟子，又是江湖中人，自当为武林出一份力！”
程萧回头瞪了梅花师太一眼，说道：“你这老太太若是再聒噪，我不介意真的杀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威胁和杀意，一时间竟然让梅花师太呆住。梅花师太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程萧对自己态度的不同，登时一吓，竟然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
丹青道长说道：“不如这样，你随贫道上武当山，贫道定然好吃好喝以礼相待。只要你能把太平剑法写出来，将剑谱交给我武当，贫道愿意给你封长老之位！”他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程萧，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低。
玄苦大师一听，忙说道：“一派长老位高权重，岂能如此儿戏！”转而对程萧说道：“小施主若是愿意将剑谱交于我少林，老衲可许小施主……”
他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嗤笑声，说道：“堂堂少林、武当，堂堂武林泰山北斗，堂堂绝顶，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当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