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之谜
公元701年,是武则天称帝的第十二个年头,她已经七十八岁了。
这一年八月,武邑人苏安恒认为武则天年老,上书请她禅(shàn)位[1]给太子,并降武氏亲族的爵位。十月,武则天率领百官离开了居住数十年的东都洛阳,回到了京城长安。抵达长安后,她下令改年号为“长安”,希望可以长治久安。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有很多人去世,也有很多人出生。在远离长安的一户李姓人家,就有一个男婴呱呱坠地。
这个孩子与千千万万个同年出生的孩子一样,十多年后将迎来唐玄宗的时代,见证大唐王朝最辉煌的岁月——开元盛世,在那个繁华璀璨的历史舞台上展示自己的人生。
但是,他的出生又有些与众不同。
这个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他的母亲做了一个神奇的梦,梦见长庚星从天而降,落入自己怀中。长庚星就是金星,古代也被称为“太白星”。古人认为,天上的星辰与人世之间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如果母亲或其他亲人在孩子出生前梦到星辰,则意味着这个孩子就是天上某颗星的化身。
家人欣喜地望着这个刚出生的粉嘟嘟的婴儿,认为他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为李氏家族带来荣耀。
为了纪念孩子出生时的神奇梦境,也为了显示他的与众不同,父亲给这个孩子取名为“白”,字“太白”。
这个孩子日后就是中国文学史上大名鼎鼎的“诗仙”——李白。
多年以后,在长安一座名叫紫极宫的道观中,当李白拿着自己的诗作《蜀道难》,给比他大四十多岁的文坛前辈贺知章[2]看时,这位被称为“诗狂”的诗人,对李白的才华惊叹不已,说:“你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神仙啊!”贺知章还解下腰间挂着的金龟,换取美酒,与李白一起畅饮。李白由此得到了“谪仙人”的名号。谪,有处罚的意思,古代官吏因罪被降职并调往边远的地方,称为“贬谪”。古人想象天上的神仙也会犯错,受处罚的方式便是被降到人间。“谪仙人”的意思是说,李白是被贬谪到人间的神仙。天上的神仙即使降为凡人,也是带着仙气的,所以这个称呼是对李白的称赞。“谪仙人”的名号与“长庚入怀”的梦境遥相呼应,更加说明了李白的不同凡响,也为他的身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李白在诗中说:“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是何人》)可见,他在内心也深信自己的“谪仙”身份。
李白,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一个传奇。
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盛名的诗人中,很少有像李白一样神秘的。
也许你会说:“李白是我们很熟悉的一位诗人啊,他有什么神秘的?我在幼儿园的时候就会背他的‘床前明月光’,我还知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是的,那些朗朗上口的诗句已经镌刻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伴随我们一起成长,让我们觉得李白十分亲切,似乎是一位我们非常熟悉、非常了解的老朋友。
然而在李白身上,有着太多太多未解的谜团,比如,李白出生在哪里,他的家世是什么样的,我们并没有准确、清晰的答案。
有人说他是甘肃人,有人说他是山东人,有人说他是四川人,还有人说他是西域碎叶人……
至于他的家世,就更加离奇了。
有人说他是凉武昭王李暠的九世孙,其先祖因为犯了某些罪行,被流放到西域的条支或碎叶,一直到唐中宗神龙年间,他们这一支才回到四川。
有人说他是胡人,家族世代为商人,他的父亲来大唐经商,于是便在蜀地定居下来。
有人说他是汉人,先祖并没有犯罪,也没有被流放,只是迁居到西域,后来因为避难或避仇之类的原因,逃到了四川。
还有人说他是有着胡、汉两种血统的混血儿。
…………
李白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一生有着怎样的经历,同样是一个谜。
关于李白的母亲,除了梦见太白星的故事,我们找不到其他任何记载。
李白的父亲,我们只知道他叫李客。据说这姓名也是随意起的:因为看见了李树而姓李,因为客居四川而名客。有人说他是商人,有人说他是隐士,还有人说他是侠客……
之所以出现这些扑朔迷离的说法,是因为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关于李白家世的资料实在太少了。李白自己的诗文中说得很模糊,当时人留下的记载又不尽一致。后人只能根据仅有的只言片语去推测。有些推测可能接近真相,有些推测可能距离真相远一些。
或许我们不必强求唯一的答案,正因为这些纷纭不一的意见,反而让李白的“诗仙”形象更加迷人。
仙是缥缈朦胧,不可捉摸的,李白身世的谜团,让他天生就具有了仙的色彩、仙的气质。
当然,神奇的出生、神秘的身世仅仅是李白人生的开端。要成为真正的诗国之仙,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