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轻松的越狱
紧赶慢赶,几人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东京城内。进城之后他们的马速不得不慢下来,但是王桦、叶棨却已经没有刚才那种焦急了。
待赶回左军巡院的时候,几人发现院使竟然还在衙门里等候他们。
周仵作先将尸单给院使看一遍,然后将现场情况复述一遍,院使跟仵作道了辛苦请他回去了。
待仵作走后,叶棨自怀中掏出来之前的那份尸单,上面是他用血迹拓印的官内文字。
荆玖见又递过来一份尸单,一脸狐疑接了过来,仔细看才发现这尸单上没有写字,却拓印下几个异样文字。这时候纪子盛和孔骧才知道叶棨当时不是在擦拭血迹,而是用血来拓印。
荆玖只觉得这文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疑道:“这是什么?”
“回禀院使,这是被刻在如意棺椁内的,卑职看着,似乎是西夏文!”叶棨说道。
一句西夏文字将左军巡使荆玖惊的站了起来:“如意的棺内有西夏文字?”而后举起拓片仔细端详,契丹与西夏的文字都是以汉文为基础创造,但是西夏文不止一次被人评价为“类符篆”,很有特点。荆玖被叶棨一语道破天机,再细看,这真是西夏文,难怪有些眼熟。
见荆玖不出声,王桦拱手道:“禀告院使,我等开棺验尸的时候,卑职察觉到附近有人监视,卑职本该去探查一下,但想到当时只有我们五人,为免线索丢失所以隐忍未发。”纪子盛和孔骧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王桦带着他们玩了命的朝东京城跑,原来是有危险。
听到这里,荆玖先是点点头表示对王桦行为的认可,随即转头看向叶棨道:“你也是担心被人发觉才用血拓印的?”
“不错,卑职只能想到这个馊主意了。”叶棨回。
荆玖点点头道:“先去值宿医官那里重新包扎,而后你和王桦随本官走一趟!”扭头又对纪子盛孔骧说道:“你们先在院中休息片刻。”
在走出军巡使公廨的时候,孔骧问叶棨道:“叶哥,你当时为什么不假装帮仵作填尸单呢?那样用墨汁拓印也不会被歹人发现啊?”
“啊?”这是个叶棨从来没想到的问题。是啊,本来可以不用放血的!
值宿医官重新包扎之后,天色已晚,叶棨本以为左军巡使会调动大队人手出城再度查看如意坟塚,没想到荆玖只带了他和王桦三人出门,穿过小半个东京城,来到了一处宅邸大门外。
离大门五十步开外荆玖就下了马,王桦叶棨也跟着下了马,三人牵马走到大门前,荆玖开口朝门子喊道:“劳烦通传一声,开封府左军巡使荆玖等人,求见包府尹!”门子一拱手立马朝门内跑去。
这竟然是包公的家?叶棨一直以为包公晚上是住在开封府后衙,没想到人家是住在自己的宅邸。
开封府内确实有官员住宿的地方,可是包公早在任职开封府之前就已经买了房子,没必要住在府衙内。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他住在衙门里,那么公门差役与自家奴仆之间的界限就会模糊,公私一旦混淆,难免不出是非。
不消片刻,门子回来请三人入府。包公在书房内见了三人,荆玖将叶棨血拓印交到包公手上,未等荆玖解释什么,包公直接说道:“哪来的西夏文?这是‘唵嘛呢叭咪吽’?”
这下三人都惊住了!连荆玖这种开封府的属官都不知道包公竟然懂得西夏文?不过随即荆玖玖释然了,包公本就掌握契丹文,再学一门西夏文也不是稀奇事。
“回府尹,今日下官在开封县查看卷宗,发现如意的自杀原因似乎有些问题。下官依照案情反复推敲,竟然找不到她彼时悬梁自尽的理由,所以下官向您请示后命令手下吏员带着仵作一起去开棺验尸。经仵作检验死者确是自杀无疑,但棺椁内却发现了这样一句西夏文,甚是可疑。”荆院使也是第一次深夜到府尹宅邸禀报,有些紧张。
听到这里,包公点了点头。其后,荆玖命叶棨和王桦二人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讲述给府尹。
当天夜里,原本已经回家休息的左军巡院吏员许多被召回,开封府左军巡使亲自带队,一行三十余人全副武装的吏员用府尹亲笔手书叫开了城门,浩浩荡荡直奔城外而去。
这也是荆玖为什么深夜求见府尹的原因之一,这么大的动作,没有一把手的许可他不敢擅作主张,而且他也没有深夜叫开城门的信心。
此行的目的地是如意的坟塚,待赶到之时,才发现如意的坟塚已然被掘空,棺椁尸首都不见了。许都头跳下去查看一番,而后说道:“院使,坑里的土都还比较湿润,那人必定没有走远。”
左军巡使当即下令,半数人马立即封山!其余吏员五人一组,三人持火把搜寻两人人手握佩刀护卫,对这座山展开搜寻,每组人相距不可超过五步。如有可疑之人立刻擒拿,如果拒捕准许吏员挥刀断其腿,如果对方不死不休,可就地格杀。
寅时初刻,终于有一组人人马在一处山坳中发现了如意的棺椁。如意的尸首和棺椁都被人放在柴堆上焚烧,所幸及时发现及时灭火伤害不大,旁边树干有人刻下“荡妇该有此报”六字。
听到消息荆玖赶来查看棺椁,看到那六个字后不屑的笑笑:“祸水东引,不算很高明!”
如意的棺椁和残破的尸首被搬回开封府内。
卯时初刻,高小楼再次被叫醒,又一名医官进来开始为他诊脉。高小楼躺在地上享受着医官的诊治,很嚣张的说道:“在开封府做囚徒还真是好啊,饿不着病不着,我都想多待几天了。劳烦医官跟院使说说,既然不想判我就别判了,高小楼愿意在这住一辈子!哈哈哈!”
随后医官低声几句话,高小楼脸色骤变,在他的惊愕中医官退出了监牢。
大约两刻钟之后,本在打呼噜的高小楼突然睁开双眼,从袖中掏出了钥匙,陆续打开了盘枷、脚镣和牢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依旧发出呼噜声。
打开牢门之后,高小楼没有立刻离开,他将自己脱的一丝不挂,将稻草填到自己的衣服里做成个粗糙的假人,再将盘枷和脚镣给假人戴好,将假人头朝角落放好。其实这句头朝角落有些不准确,因为这个假人根本没有头!“头朝角落”也是避免很快被人发现它没有头。
而后高小楼光着身子,忍着左肩剧痛迅速匍匐前进,逐渐停止了“呼噜”,趁着周围囚徒都未睡醒,他爬出了监区。临近刑房的时候,高小楼躲在幽暗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卯正时分,左军巡院大牢刑房的几个狱卒纷纷站了起来,为首的老狱卒说道:“交班了,走吧!”
几个人兴冲冲的朝门外走去,待他们都走后,高小楼迅速用水桶里的水洗了把脸,梳好头发,从柜子中找到了一件狱卒的衣服换上,而后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在他刚刚趴好后刑房大门打开,接班的狱卒进来了,看到一个还有一个狱卒在睡觉,对方似乎将他当做是睡过头的同僚,过来拍他肩膀道:“兄弟,交班了,要睡回家睡!”
高小楼装作刚被惊醒的样子,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尽量遮挡面容,一边借着打哈欠的机会模糊声音,同时还在埋怨那几人不叫他。而后跟面前的人致谢之后,晃晃悠悠走出了刑房,也走出了左军巡院大牢。
在他走后,几个狱卒一改刚才的和善,阴恻恻的笑着看向高小楼离开的方向。
刚才那个医官诊治的时候突然跟高小楼说了几句党项语,初时高小楼没有理他,对方也没有一定要他相信,递给他钥匙之后告诉他:“你们这组探子都保不住了,不走就是等死”随即又将逃走的办法告诉了他。听到这一组探子都保不住,高小楼的眼神变了。而后医官告诉了他逃离的方法。
这才有了高小楼越狱的事。
凭借狱卒的这身衣服,高小楼成功走出了开封府大门。右转没多远就看到那个医官立在原地等候,见左右无人,医官将一个包袱交给高小楼后,低声用党项语道:“自此刻起你我就当做未曾见过,如果你敢出卖我,相信兀卒在天之灵不会放过你,吴与折没都会惩罚你!”
兀卒翻译过来就是青天子,是西夏景宗李元昊的自称;“吴”是党项的太阳神也是党项人心中的始祖首领,“折没”是党项的护羊神。都是党项的重要神明。
高小楼将钥匙递还给医官说道:“你放心,即便我被寸桀也绝不会供出你。”
待高小楼走后,开封府左军巡使荆玖从后面走了上来:“今日多谢林通译啦”。
眼前这个所谓医官是鸿胪寺借来的西夏通译,是包公专门从鸿胪寺请来帮忙设局的。林通译朝荆玖拱手道:“院使客气,见过那么多西夏蛮子,受了这些混账这么多的腌臜气,要是真能帮忙抓一个,倒也痛快。”
听到这里荆玖也给林通译拱手作揖,而后将一个钱袋子递给他:“按照开封府的规矩,助我们抓贼都是有赏钱的。”而后二人就此作别。